第4章 月下少女(其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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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向洛彦凛解释洗脑必须要在安静的空间下才有效果,他不太想听这番无用的解释,只要这帮人不在家里搞破坏就可以了,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公园到家大约才十分钟的步行路程,十分钟仿佛十个纪元般漫长,女孩一直在他身后保持者三米的距离一言不发。
因为,我很孤独?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这种话,可我又不是像自闭症患者那样静默无声,我可是每天下课高谈昨天的比分,像条哈巴狗似的跑去撩妹,体育课上尽情挥洒汗水,晚餐休息时冒着被抓到停课的风险打三国杀,这还能和孤独挂钩吗?但细细一想,确实自己同样也是孤独的,在夜深人静时,在一个人仰望夜空时,在邻居传来一家人的笑声而自己只能与虚拟角色作伴时,那种孤独感便会油然而生,在昏暗的灯光下扩散膨胀。但这本不该为人知的一切,她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一眼望穿?她的内心也时常被这种感觉所覆盖么?
夜更深了,黑云积压在空中,好像要下雨了,南方小城的夏季总是那么阴晴不定。街边路过了几个推着移动烧烤车的大妈,看见穿着蓝璎中学校服的洛彦凛与女孩,大声地高谈阔论,现在的孩子真是的,小小年纪一对情侣晚上不回家,在我们上学的那个时候啊,可是只会比赛背诵领袖语录的。
女孩的神情很自然,她悠闲地按着手机,紧跟洛彦凛的步伐。洛彦凛却一脸阴沉沉的样子,仿佛被吸了魂,雨点时不时的落在他的头上,他竟然没有一点感觉。
不大的家中,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夜里独处,这放在任何剧本里都是很温馨浪漫的故事。然而故事也有压抑的时候,尤其是当两个人根本找不到共同的语言,只能在沙发两头对着静坐时。
雨势增大了,洛彦凛起身关上了百叶窗,一枚雨滴飘进了他的眼睛。“我说……吸血鬼究竟存在吗?”他总算找到了合适的话题,既然要失忆了,那知道这些真相又有什么影响呢。
“当然了。”女孩毫不迟疑地说。
“那,为什么会这样?这明显的违背生命原理嘛……”洛彦凛说。
“吵死了!”女孩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们这种人,最大的问题就是稍有一些违背常理的东西就一口咬定是假的,可我们,还要维护由你们这些蠢货组成的世界!”她的语速第一次如此急促,与学校里的她相比像是长了张相同脸的镜像,“我说,你的全名叫什么?”
“洛彦凛。洛神,才德,凛冬。”洛彦凛轻声细语,害怕再次引爆她,“你呢?”他试探性问道。
“不告诉你。”女孩没好气地说,“我可不是想让你做自我介绍,知道了你的名字,至少在称呼你时不会让你尴尬。”她站起身,“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洛彦凛嘀咕着,“反正我的记忆很快就要丢失了嘛。”
女孩头也不转地说,“就是因为和你说了这些也没有什么用,我何必消耗自己的能量讲这么多废话呢。”
她倚靠在百叶窗窗口,屋外的雨势渐渐猛烈,雨点如蜂群般扑向双层隔音玻璃,听不见雨点的旋律,却仍能感受到它们的震动。她的脸几乎是贴在玻璃上的,舞动的闪电从她的眼神中逃逸,也映衬着她画一样迷人的眼眸。远方,还是那样的灯火通明。
以后的日子里,每当洛彦凛回想起这个昏暗的夜晚,他已经忘记女孩在窗边站了多久。唯一刻骨铭心的只有垂着头的他,痴望着远方的她,和不断打破宁静的雷电与似乎永远也不会停住的暴风雨。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他却一直听不清她的所言所讲,除了那一句话——
这场雨,究竟何时落幕。
“哇靠,这是PH试纸吗?”洛彦凛趴在茶几边,像一个幼儿园孩子注视着桌上用胶套密封的深红色纸片。
女孩甩了甩头发,“懒得听你扯一些无关的话题。”她又坐回了沙发上,看起来是有些累了,“下雨了,车堵的太厉害,还要等一等,否则我是不会给你讲这些东西的。”
“这说来说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啊。”洛彦凛仍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小纸片,“吸血鬼的血液就是这样的吗?鸭血也是这个颜色吧。”
十分钟前,女孩又接到了那个叫米格的人打来的电话,大概是等不到车还得淋雨,她对着电话里的男人傲娇地训斥了几句后就掐断了电话。然后,她就在手提小包中翻出了这个小玩意。“你似乎一直对我们都不是很信任。这张纸片印染了吸血鬼的鲜血,它来自于西班牙内战时期一位伟大的猎人的战利品,现在还保持着活性——这次你总会相信了吧。”
就这样,洛彦凛像小时候玩西瓜虫那样左瞧瞧右瞅瞅打量了小纸片十分钟。深红色的纸片静静地躺在朴素的胶套里,胶套看样子自密封的那一天起就未再次解封,当年纯白的橡胶已经沦为了老掉牙的土黄色,但纸片上的血迹却好像刚刚干燥似的。
不知为什么,他的头总是在隐隐作痛。
“这个东西有什么用,研究吗?”洛彦凛无精打采地问,这种冰冷的气氛加上头痛总是让他昏昏欲睡。
“差不多吧。”女孩说道,“这个东西其实是一个护身符。”她的话语从一开始就如此深不可测,像中世纪欧洲的吉卜赛预言家。
“说了你也不会理解——”女孩说,“在与吸血鬼战斗的千百年历史中,人类总处于被动的地位,伤亡惨重,而最大的问题就是找不到吸血族的弱点。”
“吸血鬼不应该怕火怕光吗?”洛彦凛说。
“没有那么简单,怕火怕光的吸血鬼只有刚完成初拥仪式的初生体或者是血统低贱的伪装者。但是——”女孩顿了顿,“我们真正的对手却远非如此,他们虽有不朽的肉体,却他们完美了适应着人类的社会,他们有着自己的工作甚至家庭。但是,他们的内心对人类充满了仇恨,充满了毁灭这个他们早已适应的世界的欲望。”
洛彦凛听的入了神,女孩继续说,“卡尔·兰德斯泰纳发现的血型配对理论对我们的研究有很大启发。吸血鬼并不是团结在一起的大家族,他们其实是一匹匹嗜血的独狼,同类之间甚至也互相蚕食着。他们的血液就像一对相斥的磁极,当两位拥有初代种或亚种血统的吸血鬼相碰撞时,会产生A型血与O型血相遇似的反应。”
她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去倒水,听我讲话可是要交钱的。”她把空杯子扣在了茶几上。
洛彦凛习惯性地拿起杯子走向开水壶,“你的态度也要好点嘛。”他小声说道。不得不说,他对这个故事竟然有点感兴趣了,不管它是否只是一场梦,不管他是否会忘记它。
远离茶几的那几秒,头痛感稍微有了一点缓和。
他将装满水的茶杯轻置在女孩的面前,女孩说了一句谢谢后大口吞着水,“所以,吸血鬼的鲜血却成为了我们抵御它们同族的武器。”她的口中含满了水,却仍然滔滔不绝,水滴透过一张一合的嘴唇滴洒在了黑色连衣裙上,“有点儿讽刺,是吧。”
放下茶杯的一瞬间,洛彦凛的小拇指轻轻地触在了橡胶片上。
现实和历史总都是这样的,你越要错过它了,它却越接近你,最终,你与它相遇,创造了历史,改变了现实。
洛彦凛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缩小,好不容易缓解了一些的头痛再次雷霆霹雳般袭来。他感到无数的重力疯狂在他的身上叠加,眼皮被无情地撕裂,他竭力保持着对周围环境清晰的意识,咫尺之近的女孩竟如此之模糊,自己的空间仿佛被切割成了一个立体。一种异样的感觉侵袭而来,他骤然想起,在那个静谧的公园里,肌肤被割开的那一刹那,也曾被这种氛围所包绕。
“这就是你的命运啊。”耳边仿佛有人轻轻地对他说些什么,又好像是他自己的细语。
意识再度清醒之时,他发现自己平躺在沙发上,头下枕着的是女孩细长柔软的大腿。
“好些了吗?”女孩关切地问道。
怎么能好些?洛彦凛的大脑又开始缺氧了,片刻前的不适感已经消失,现在是作为一个单身十七年的男性高中生应该有的感觉。女孩的手温柔地放在了他的额头上,但这还不足以是他大脑缺氧,他的目光与女孩精准对接,却不敢向旁边一瞥,他坚信如果他真的敢这样做,女孩一定会微笑地抽出蝴蝶刀把他扎成马蜂窝。
科学家说过,舒适的枕头让人不愿起床。他总算是领悟到这句话的内涵了,如果不是女孩此时此刻想杀了他的眼神,他会立刻陷入梦乡。
“我被洗脑了吗?”洛彦凛正常地坐起来后,绵羊看老虎似的望着女孩,他的屁股在脚的协奏下向沙发远离女孩的方向漂移,“可我怎么还记得你啊。”
“洛彦凛。”女孩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神色依然冷峻。
不会是来杀我的吧,洛彦凛想。
“还没醒来吗?”女孩问道,她的腰轻轻弯下,好像一位接受过家政训练的女佣。
“感觉好些了。”洛彦凛说,“但是洗脑太痛苦了吧,还有,怎么刚才发生的事我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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