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草叶、涂鸦与未说出口的酸甜（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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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顾野甩着滴汗的校服撞开教室门，发梢黏在额角，校服兜着的草叶扑簌簌掉在瓷砖上。

他扯着领口往座位上一瘫，塑料椅在吱呀声中往下沉了半寸：“林芜那疯婆娘跟中了邪似的，追着我从操场东头窜到西头，扫帚尖子差点把我校服戳出个窟窿！”

鹤朝颜从摊开的《五年高考》上抬起头，笔尖停在立体几何图的辅助线上，鼻尖皱成一团：“这位同学，建议你先去垃圾桶旁边报个到——混着草叶和汗馊的味儿，简直是行走的垃圾站。”他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镜，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边缘被翻烂的角。

“我擦！”顾野抄起校服往对方头上甩，草叶趁机落在鹤朝颜的草稿纸上，“老子都把操场打扫一遍了，她倒好，非说我砸坏了花坛里的月季！”他边说边扒拉粘在脖子上的草茎，忽然瞥见鹤朝颜嫌弃的表情，猛地挽起袖子：“欠收拾是吧？信不信我——”

“信。”鹤朝颜淡淡开口，笔尖在图上划出流畅的弧线，“不过建议你先看看自己肱二头肌，比我钢笔还细两圈。”他指节敲了敲桌面，阳光穿过窗棂，在顾野发梢镀上金边，“上周掰手腕谁哭爹喊娘来着？”

顾野的手僵在半空，盯着对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突然泄了气：“得了吧你，不就会耍嘴皮子吗？”他踢开脚边的书包，校服后摆还沾着半截枯黄的草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裤兜掏出指钢笔：“诺，从她扫帚底下捡的——你别说，这疯婆娘扫落叶倒挺干净。”

鹤朝颜看着钢笔，突然笑出声，指尖敲了敲对方的课桌：“行啊，被追一路还能顺点战利品，顾野你也算三中一霸。”他抽出张纸巾扔过去，纸角扫过顾野汗津津的额头，“先擦擦吧，我怕你滴的汗把我的习题册淹了。”

吊扇在头顶吱呀作响，顾野擦着汗，忽然瞥见鹤朝颜课本上的涂鸦——不知何时画的简笔画，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举着扫帚，一个捂着脑袋逃跑，旁边标着“芜”和“野”。他突然伸手勾住对方脖子，两人的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鹤朝颜你居然背地里画我糗事，说！收了林芜多少好处？”

“松手！”鹤朝颜被勒得咳嗽，却不忘把课本往怀里护，“画着玩的，你要是不喜欢——”他突然压低声音，“我给你画张更帅的，比如被林芜追得爬树的英勇身姿？”

顾野的手猛地松开，耳尖却在晨光里泛起薄红：“去你的！”他踢了踢对方的椅腿，目光扫过教室后墙的值日表，“明天该你打扫包干区，我劝你离那疯婆娘远点，扫帚尖子比她的暴脾气还厉害。”

鹤朝颜低头看着课本上的简笔画，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穿过吊扇的影子，在两个少年身上投下交错的光斑——有些友情，就像顾野校服上的草叶，看似杂乱无章，却藏着整个夏天的鲜活气息。

鹤朝颜猛地把手中的笔拍在桌上，脸上憋着坏笑，肩膀一耸一耸的，他站起身，伸手随意地把校服外套往肩上一搭，冲着顾野说道：“你呀你呀，我可先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还刻意摇了摇头，一副“我可救不了你”的模样，大步流星地朝着教室门口走去，那背影看着有些幸灾乐祸。

顾野正坐在座位上，手里翻着一本漫画书，听到这话，一脸懵地抬起头，嘴巴半张着，脸上写满了疑惑，他把漫画书随手一扔，站起身来，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大声喊道：“不是，你搞毛啊？我不就身上味道重了点，大不了我坐远点，你直接跑了什么意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往前跨了两步，作势要去追鹤朝颜，可鹤朝颜早就溜出了教室门。

谁知道，没一会儿，鹤朝颜又猫着腰，偷偷摸摸地折返回来，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像只狡猾的小狐狸，蹑手蹑脚地走到顾野身边，伸手重重地拍了拍顾野的肩膀，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故意叹了口气说：“唉，放心，我的毛笔字还不错，你的葬礼上我给你写两幅挽联，一写死有余辜，二写死不足惜。”

顾野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滚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刚要开口骂，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像是有一股冷风从脊梁骨往上蹿，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冷颤，嘴里嘟囔着：“不是，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啊，后背凉飕飕的。”

鹤朝颜站在一旁，又故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拖得老长，脸上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一边叹气，一边用眼神示意顾野看身后。

顾野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的手心里全是汗，慢慢地、心惊胆战地回过头。

这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就看见林芜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满脸怒容，俏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正双手抱胸，一脸阴沉地死死盯着他。

顾野的双腿瞬间就软了几分，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哆哆嗦嗦地说道：“嘿嘿嘿，大小姐，不打脸可以不？”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下意识地抬起手，护住自己的脸。

“卧槽！”林芜二话不说，猛地抬起脚，直接一脚踹在顾野的椅子腿上，顾野猝不及防，整个人连人带椅摔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还没等顾野爬起来，林芜就像发了狂的小狮子，冲上去对着顾野就是一顿圈踢，嘴里还不停地骂着。踢了几下之后，她似乎还觉得不解气，眼睛一瞪，瞅见旁边的椅子，伸手就把椅子抄了起来。

“卧槽，大小姐，冷静啊！会死人的。”顾野躺在地上，双手抱头，不停地打滚，扯着嗓子大喊救命，那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疯婆娘是吧！疯婆娘是吧！叫你再骂！叫你再骂！”林芜每喊一句，手上挥舞椅子的力度就加重几分，那椅子被她抡得呼呼作响。

教室里乱成了一锅粥，同学们纷纷避让，有的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有的则是兴奋地叫嚷着，还有的赶紧跑去叫老师。

林芜打了好一会儿，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汗珠，发丝都被汗水浸湿，一缕缕地贴在脸颊上。

她狠狠地把椅子一丢，椅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随后，她用小拇指轻轻勾了一下乱掉的刘海，恶狠狠地瞪了顾野一眼，才气呼呼地转身离开，那背影都透着一股怒气。

顾野瘫坐在地上，衣衫不整，头发乱得像个鸟窝，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看着林芜离去的背影，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下次再也不敢了……”

战斗的硝烟刚一散去，鹤朝颜便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溜溜地凑了过来。他绕着瘫坐在地上的顾野踱步，脸上憋着坏笑，啧啧有声：“瞅瞅这给孩子揍的，还好脸没事，就是点皮外伤，不然明天上学可就成‘焦点’了。”

顾野白了他一眼，头发乱得像鸟窝，嘴角还挂着一丝淤青，没好气地骂道：“滚，你个叛徒，跑得比兔子还快，把我一个人扔这儿挨打。要不是你，我能这么惨？”说着，还作势要抬脚踢他。

“顾野！”一声娇喝猛地穿透嘈杂，瞬间让空气都凝固了。林芜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双手叉腰，站在教室门口。

顾野一听这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直接蹦起来，原本就凌乱的头发此刻更是炸得像个鸡毛掸子：“又、又咋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都不自觉地带着颤音，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