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克里斯 · 亚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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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的只是拍卖会的竞价环节,在后续的社交场里,亚诺继续舌灿莲花地绕着人们飞舞。
我兢兢业业地混在人群里一边服务一边听些闲话,借着职务之便没人会放背着我。转了几圈,恨不得一多半的人都谈论亚诺,没一会儿关于他的来头我就听到了不少版本。
在有些人嘴里他是去阿富汗淘金赚的盆满钵满的投机者,而在有些人嘴里他又是美国富豪的私生子。也难怪他们说,毕竟克里斯·亚诺这个名字听起来是有点儿水土不服。一个美国名字配上一个意大利姓氏,怎么编排怎么是故事。
有几个中老年欧洲老钱儿站在人群边缘,我倒完酒,顺势站在一边旁听他们聊天,没想到还真让我听到了点儿东西。据这帮人说,亚诺出生在那不勒斯的一个黑手党家族,是个名副其实的黑n代。但好像是因为在家族纷争中落败,偏爱他的教父就给了这家伙一笔钱,送他到这种人的天堂美国享受去。这伙儿欧洲人中的一个就曾经在迈阿密和拉斯维加斯多次见过亚诺,只是没想到美国都容不下他,一转身就去了阿富汗,还弄来了这么个宝贝。要不是亚诺的教父爹宝贝他,就照他这个招摇的性子,早被人摁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老钱儿言语里满是不屑,然而当亚诺转到这边来的时候,他们又笑着举杯遥遥地祝贺。
看来在嫉妒面前无论是谁都爱添油加醋。对于这种流言我一般听听便罢,亚诺的底细也不是流言能拼凑出来的。而且现在比起亚诺,我比较想知道在刚刚那场竞拍里拿到了【永恒之眼】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端着酒瓶往人群的焦点走去。只不过还有别的人想借着职务之便靠近亚诺和那个买主,没等我到跟前就被另一个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你是负责哪一块的,我怎么没见过你?”男侍者用他线条精致的眼尾瞥着我。
“我是来实习的,现在负责给客人倒酒,正准备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人需要添酒。”我朝眼前的姐妹笑了笑,友好地说。
“哦,那边不需要你,他是很重要的客户,实习生的话不懂规矩,怕你应付不来。”
我虚心请教:“那些客户是什么人啊?”
这位前辈又用那双有着卷翘睫毛的眼睛夹了我一眼才道:“总之不是你能搭上的。”
我从善如流地转移了阵地,停在了摆满精致食物的长桌旁。这儿有个三层的巧克力喷泉,正好能把我挡在后面不被发现,而又近到让我能在嘈杂的环境里听到亚诺和买主说话的声音。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有不少人会来找我要酒喝,影响我的偷听。
不过也多亏了人来人往,关于亚诺的背景没一会儿又听来了好几个版本。
从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到神秘势力的代言人,甚至还有美国总统私生子和前苏联高官的遗孤这种流言。整体听下来亚诺的身份成谜,不过在大多数人的口中,他都和意大利某一场黑手党权力斗争有些关联。
在不远处亚诺晃着他金棕色的卷发开始围着瑞亚转,后者自顾自地挑着点心,并不理他。亚诺也不气馁,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了点儿什么。瑞亚纤眉一挑,这才终于赏脸给了他个眼神,这下儿换她身边那个寸步不离的小金毛脸色不太好看了。
我看的有趣,也暗暗心惊。照方才瑞亚拍卖时的那个气势,绝不像是能对【永恒之眼】善罢甘休的。如果我没记错,当时亚诺说了句“我这里还有很多宝石”她才收了手。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可能会认为这是亚诺在吹嘘他的收藏并且向瑞亚献殷勤,为博她一笑。然而那【永恒之眼】却很可能是六十年来各国都在追查的有“磁场”的矿石之一,再加上刚刚诺亚凑到瑞亚耳边说的话我虽然没听清,但口型分明是【我还有另一块】。
用“另一块”矿石换得到瑞亚的正眼后,亚诺又趁势提出了去看他收藏的邀请,瑞亚这回欣然应允了。
我本想再听听后续,就听到有人说:“现在的中国女人真不得了,你看刚刚她跟那个土耳其人叫价的样子。她不仅能买下宝石,要买下这人都不一定不行。”
另一个声音附和着:“可不是。”
正在交谈的是一对白人女性。我一听这话,明白是除我以外还有人盯着亚诺和瑞亚呢。本来我就当笑话听了,谁让瑞亚的确美貌和气场俱佳,而亚诺的确长了张小白脸的。他乐意给自己弄这么个轻浮的人设,就不该怕别人说。谁知道这俩人说完亚诺以后又意犹未尽地开始满场找靶子。
“你看那边那个,难怪和瑞亚是朋友,以为自己多尊贵,还找那么年轻的小伙子。要不是靠钱,谁乐意理她们,而且她们的钱指不定是从哪儿弄来的呢。”这两个中年女人又撇嘴又皱鼻子地嘀嘀咕咕。
这次拢共没来几个亚裔,而其中最抢眼的除了瑞亚就是老张他姐姐了。老张现在正站在他大姐张敏身边和她说话,亲密又有些矜持地眉飞色舞着。老张的大姐比他大了一轮儿还有余,在他哥哥和二姐嫌他小不带他玩儿的时候,都是他大姐陪着他,故而老张也一直很尊重和黏着他大姐。张敏生得娇小,现在老张凑近了和姐姐说话的时候满怀爱意地弯着腰,形成一个亲昵而尊重的样子。
不过面前这二位估计是把老张对姐姐的敬爱看成了对金主的殷勤和谨慎。本来她们要是只嚼嚼亚诺的舌根子也就罢了,而且揪着土耳其裔英国人和华裔美国人身份做文章的本身也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东西。可把我朋友的亲情这么诋毁,这热闹我也看不下去了。
我满脸笑容地走到二人跟前,问需要添酒么。她们傲慢地看了看我手中的酒,纡尊降贵地点点头,把酒杯搁到了我的托盘上。
给她们倒酒的时候我手抖了一下,酒杯打翻在托盘上,香槟冒着气泡顺着她们来端酒的胳膊流了下去。我连声道歉,赶忙从长桌上抽了块餐巾给她们擦拭。不过这布刚刚盖过盛咖喱的锅,难免留下什么味道。
两个颇有地位的女士带着酒饭香气,被熏得直发抖,嘴里也不住地小声抱怨开了。
我惶恐地弯下腰,凑近了边擦边说:“真不好意,不过我们考虑到了这种状况,您有什么问题去卫生间都可以解决的。里面不仅里有镜子可以让您看看自己的尊荣,还准备了消毒液,您需要的话可以也去漱漱口。”
本来在骂我不专业的二人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被听到了,其中一个人又低声对我人身攻击了几句。我赞叹地拍拍手,摆出得到原谅了的惊喜表情:“您看这样不就对了么!有什么不满当面骂,背地里说的话人家又听不到,不就骂给自己听了么,您说是不是呀?”
那富婆脸色一变,想要不依不饶,但刚刚稍微闹出了点儿动静,已经有人往我们这边看了。能被邀请到这儿的也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人,不愿意被围观丑态。更何况要是被追究起来她们刚刚说过的那些话,估计也不太好看。于是另一个人瞪了我一眼,拉着她朋友就走了。我站直身体,假意追了两步问用不用帮忙,没得到回应就欣然作罢了。
被这么一搅和亚诺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扫视一圈发现没得听了以后,也就去重新拿了瓶酒,继续在场子里给需要的人服务。
老张远远地看到了那场闹剧,他走过来借着添酒问:“刚刚怎么了,有人为难你么?”
我给他倒上酒,说刚刚就是手滑了,我哪儿可能被人欺负。把老张打发去陪他姐以后,我眼见打探不到啥情报了,干脆给自己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准备安安静静摸鱼到散场。
没想到在我已经放弃探听消息的时候又意外的撞见了亚诺。他不知怎么摆脱了人群,自己端着杯快要见底的红酒站在酒店仿哥特式的窗户边朝外看。
那高耸的石质窗框衬得身高傲人的亚诺平白多了些虔诚和谦卑,好像那个在展台上虔诚亲吻十字架的才是真正的他,而不仅仅是一场作秀。
被这个场景吸引,我也向着窗外看去。是又一个英国的日落。
亚诺在离开之前好像朝我这里看了一眼。好在我为了逃避干活,特意选了非常偏僻的角落。等我心虚地回到会场继续自己的职责,才发现亚诺并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神出鬼没的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亚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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