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拍卖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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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考古学家,我天然地就对文物拍卖有种抵触情绪。
可当时为了能在拍卖会上和卖家买家有些接触,探听探听消息,老张的姐姐帮我走后门在【永恒之眼】那场拍卖会上领了个可有可无的差事。老张给他大姐的理由是我在学术圈混不下去了,想下海搞收藏,现在试试水。
“你别再砸我招牌了,本身名声就没闯出来呢,一个干考古的去搞收藏我这不等着挨骂呢么。”我当即表示反对。
老张也不含糊:“就问你去不去吧。这次的拍卖有不少权贵会参加,多少人想进去插一脚呢。要不是你背景还不错,加上瑞亚姐帮了忙,我姐这次都未必能给你塞进去。”
我识相地说去,一想到这事儿还让老张的姐姐欠了人情,抿了抿嘴又补充了一句:“这次给你姐添了不少麻烦,后面有啥需要我的,让敏敏姐尽管提,我肯定尽力而为。”
“没事儿,瑞亚姐本来也要去这场拍卖会,她和我姐关系老好了,要真是有什么需要的,她会自己找我姐的。”见我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老张凑过来挑眉一笑,“你就省省吧,我姐那儿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要是这么知恩图报的话就欠我一次,我倒是有不少事儿能让你干呢。”
作为有恩当场就报的人,我立刻还了老张一根中指,他跟着又呛了几句。玩笑归玩笑,无论如何,这个人情我欠下了。
不过这次拍卖会连老张的姐姐都搞不定,那肯定不简单,能摆平这事儿的“瑞亚姐”又是谁?我对这位神通广大又乐于助人的神秘女子起了好奇心。
【永恒之眼】的拍卖是临时加场,并不在苏世德拍卖行常规承办的地方,而是选在了伦敦考文特花园附近的一个有好几百年历史的建筑里。
为了避嫌,我和老张分头行动,先行一步那里。我注意到门口的墙上有个很复古的徽章一样的标志,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到过。有趣的是徽章外围是一条带刺的衔尾蛇,凑近一看下面还有一行字:
【This property belongs to Earl of Sablethorn这是属于塞布尔索恩伯爵的财产】
那墙砖上还写了日期,是1874年,恰好在英法七年战争之后,也就是英国人从法国人手里黑吃黑殖民地资源、奠定自己所谓“日不落帝国”那会儿。
“黑色...荆棘?”我试着读了一下这栋建筑拥有者的拗口封号,不确定地眯起眼睛。仔细看的话这个衔尾蛇的身体好像确实是用荆棘纽出来的,只是我到底是在哪儿见过这个标志呢?
“Sablethorn...”好听的伦敦音体面地念出了黑棘伯爵的称号,我扭头看到一个金发青年用手轻轻抚上那荆棘密布的墙砖。他身量挺拔,穿着英国人钟爱的大衣,手上还戴着鹿皮手套,一副典型的老钱味儿。“真是好久没有见到这个纹章(Coat of Arm)了,没过多久就晋升为侯爵了吧,以做那些事为代价,也是很符合他们的姓氏。”
“你知道这个建筑的所有者?”我好奇地问。“他们是做什么的?”
“下午好,年轻的女士。”那人礼貌地朝我转过头,一双说不清是蓝是绿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我:“是的,我很遗憾地知道这个家族。但既然是黑色的交易,不如就让它继续沉在黑暗里吧。那些窥探黑暗的人,都会被吞噬的。”
说罢他微微颔首,转身走了。我忍不住眉头一跳:这人看着撑死了三十出头,虽然眼神确实带着点儿岁月沉淀的神秘感,但绝对不至于能用“年轻”来形容我,好像跟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了一样,真是装老钱儿装出毛病来了。但是他提到了黑色交易black deals,或许是知道这个家族背地里做的某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我确实有点儿在意他说的话,毕竟我今天来参加的这场拍卖会里,怕是也少不了龌龊。
我拿出手机给荆棘衔尾蛇和文字描述拍了张照片发给祁天,让她帮忙查一下英国有没有黑棘这个爵位,有的话封地在哪儿,现在是伯爵还是侯爵,又是做什么起家的。
进了会场后,有人引着我去员工休息室,知道我是临时被塞进来的,管事儿的也没难为我。他说完会场布置,又叮嘱了一遍我的职责就走了,只留下一个年轻的美国姑娘负责带我熟悉流程。
换上了统一的制服以后我直觉得浑身别扭。这衬衫和马甲像是成心设计得小一号,跟绑在身上一样,恨不得把身体线条全都勒出来。那个美国姑娘过来帮我松了松领口,还贴心地把胸前口袋里那个骚气的红手绢叠成了一个复杂的形状。她一边叠一边笑着说:“我叫Amy,是苏世德艺术学院的研究生,毕业以后准备当拍卖师,这次来也是混经验的。你不用紧张,咱们主要就是负责充场面,那些容易出错的事情也不会交给咱们。”
Amy笑起来金色的眉毛都弯弯的,还有两个小酒窝,很讨喜的美国女孩模样。我点点头,也朝她笑笑,心里想着我要真是来混经验的那确实没必要紧张。
等拾掇好,熟悉完环境后我就站在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这里的员工分为好几种,像我和Amy这样儿算是‘跑堂儿的’,基本上就是负责站在大堂迎宾和指路。老张的姐姐倒是特别关照过我,所以等拍卖会快开始了我可以进会场去开开眼,不然只有少部分正式员工才有机会真正接触到卖家或者买家,我本身压根儿没机会探听到什么情报。
这场拍卖会主打金石珠玉,在那天看图录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重头戏完全就是那块【永恒之眼】。剩下的几件藏品虽说也算品相上乘,但大多重在工艺和历史,要说器物本身那真的和这不是一个档次的。
拍卖的主题是【乱世遗珍】,给藏家们的介绍里避重就轻岁月静好地描述为:“有很多人和事流逝在了时光里,泯于战火,但珍宝永存。”
能把巧取豪夺说成这样儿,真真儿是春秋笔法。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主题应该改为【趁火打劫】,尤其是我还在拍卖品中看到了一尊被英国某家族收藏的宋代金佛。
我不太懂中国古董,看不出这金佛的门道来,只知道这又是一件流失海外的文物。而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像这尊金佛一样的文物粗算也得有千万件。那些文物都是我国在四五千年里一个个历史的落脚点,而今足迹凌乱地飘零在海外。这千万件还只是大英博物馆,美国的大都会这种博物馆明面上的,其中还有多少像这尊金佛一样被私人藏家所藏就不得而知了。
再看阿富汗等国,这都二十一世纪了,那些强盗们还在从这些国家吸血。而现在这些西装革履走进会场的人们,哪一个不是在促成这种苦难呢?
这场拍卖会买卖双方大多是欧美人,但来者里也有不少亚洲面孔。
我尽忠职守地站在大堂靠里的地方等着为路过的人服务,老张和他姐姐一进门,我离老远就看见了他们。这回老张难得穿了套深蓝色的西装,这种板板整整的衣裳倒是把他衬得不错。老张的大姐张敏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裙子,气质拿捏得死死的,边走边和她身边的人说着话。那人穿着红色的套装,身材婀娜身形笔挺,但气势更盛,让人第一眼只会注意到那极强的气场,反而会忽略她的美貌。我暗想,估计这位就是把我塞进这场拍卖会的“瑞亚姐”了。
老张乖巧地跟在两个姐姐后面当arm candy,像只长得过大的鹌鹑。第一次见到老张也是在一个比较正式的场合,现在想来都已经两年了。我一时有些恍惚,这时候忽然听见耳边有人说“借过一下”。
我下意识地一回头,就看到了克里斯·亚诺。
在这儿碰上正主说实话我有点儿措手不及,我和老张的确是奔着他,或者说他手里的【永恒之眼】来的,不过我们只是想悄咪咪地看一眼,测了磁场就走,并不想跟他打照面。
我怕节外生枝,立刻跟亚诺说了句抱歉,侧过身把路让了出来。这个意大利人却不急着走了,带着笑意开始打量我。还好有本职工作能当挡箭牌,我略微低了低头,躲开他的视线,礼貌地问:“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亚诺玩味地笑了笑,弯下腰凑到我面前柔声道:“说不定会有的。”他离得太近了,我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和藏不住的恶劣性格。
我不着痕迹地往后挪,心里暗骂这人没事儿找事儿,面上还是端着敬业的笑脸:“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或者同事,我们都乐意为您效劳。”
听罢,亚诺像是在思索怎么能让我的工作丰富多彩起来似的眯起了蓝眼睛,像一只无理取闹的猫。我虽然不觉得自己这种无名小卒会被认出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伪装用的笑脸就要撑不住了。还好作为【永恒之眼】的藏家亚诺现在是个大红人,站在我边上一会儿的功夫就不少人和他打招呼。
我假借给其他来宾指路,悄默声地遁了。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老张朝这边过来,想要给我解围,我连忙给了他一个眼神。老张心领神会,就近抓了个路人攀谈起来。没人注意到我们,只有老张姐姐身旁存在感很强的女人好像看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见。如果她是瑞亚的话,那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我悄悄走到无人处,立刻抛弃职业精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群里的信息。第一条是老张发的,他说:“你这身蠢透了。”紧接着是阿天的。她没混进来,留在不远处的咖啡馆等我们。阿天发现老张一进门的时候我身上的磁场感应器就开始有反应,问我当时在干嘛。
我想了想,那不就是骚包亚诺从我身边冒头的时候么?原来刚刚那阵恍惚是因为这个。这么一说,亚诺靠近时带来的感觉和那块从四川带回来的石头给我的感觉有点儿类似。看来真的是冥冥之中必须得去趟埃及了,至少得弄清楚为什么我会对这两种不同的东西有相近的反应。
到了两点拍卖会准时开始了。和大多窗明几净的拍卖流程不一样,这次会场的灯光集中在展台上。我借着阴影混到了靠近拍卖品的角落里,拜统一制服所赐,没人注意到我,大家都在等着藏品亮相。
第一件拍卖品就是那件金佛。
金佛是藏传佛教的样式,少了丝富态,多了些动态感。一开始不少人出价,也不知道是真心实意还是炒气氛呢。后面随着加价就只剩下两个人在角逐了,其中一个是亚洲面孔。我没有权限拿到名单,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中国人,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虽说日本人也一直觊觎中国文物,但是他们更乐意和欧洲人一样零元购,决计不肯花大价钱买回去的。唯一和这个亚裔竞价的是一个法国人,明显他看出来了这个人势在必得,死咬着不放。我都怀疑他是卖家或者苏世德的托儿,非在这儿恶意抬一手。
这尊金佛最后以一百一十六万英镑成交了。虽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到底这个买家是谁,但不久之后我在新闻上看见她把文物捐赠回国了。每次看到这种报导我都在想,什么时候我们不需要花钱买,被掠夺的文物就能回家多好。当然随着我们国家实力日益提升,世界上懂事儿的国家会越来越多。
拍卖还在继续。
随着金佛拍出的高价,现场气氛也热络了起来。后面又接连成交了来自缅甸,非洲等地的藏品,其中不乏有精品,然而成交价格没有一个超过金佛的,更像是在为什么做预热。
等【永恒之眼】出场的时候,众人都屏息凝神。我带着祁天设计的接收器,不露痕迹地藏在阴影里又往前凑了凑,想获取到更多磁场的信息。
这场的拍卖师都是美人,可能是知道大家都喜欢看美人配珠宝吧。作为压轴*的藏品,不少人都是为了一睹【永恒之眼】才来的,与之相配的拍卖师也被人期待了一番。
在这种默契而又无声的期待里,一个有着绿色眼睛,小麦色皮肤的美人走到了台上。她没有像前面几个人那样站到拍卖的台子后面,反而走到了展台中央放藏品的案子旁站定。随后工作人员把盛着最后一件藏品的托盘端了上来。拍卖师接过托盘,让它稳稳地停在手上,然后用另一手颇有风情地撩开了盖在上面的蓝丝绒。在那缎子滑落的时候,她曼妙的身体也随之扭成了一个柔润的姿势。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一半是为了那在灯光下色泽剔透的宝石,一半是为了托着宝石的美人。
【永恒之眼】被放在一个玻璃罩内。大多这种装置都是有折射角度的,能显得宝石更加亮而大。其实不用这些加持,这宝石也已经熠熠生辉了
【永恒之眼】绝妙在红宝石中那一抹随着光线变化而跃动的金色,就像是猫咪在太阳下会收缩的瞳孔一样。
拍卖师绿色的眸子先是扫过仿佛凝住了光的红宝石,然后瞥向了观众,紧接着又带着众人的注意力把目光落回了宝石上。她始终没有地把托盘放在案子上,而是轻巧地托在身边,展台两侧都转了一下。在她走动的时候,那金色的光随着她身体的摆动明明灭灭,美人和宝石交相辉映,很是引来了不少赞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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