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日本女艺·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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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叔叔，我尊重您是凛的父亲。但凛已经是成年人了，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

星野教授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说："听说你收藏模型？"

这话题转得太快，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是的，主要是高达系列..."

"初代RX-78-2，你有吗？"

"有！1979年万代出的第一版，虽然成色一般..."我眼睛一亮，随即意识到失态，赶紧收敛，"呃，叔叔也对模型感兴趣？"

星野教授的表情微妙地松动了一下："我小时候...也玩过。"

这简直像发现恐龙还活着一样令人震惊！我小心翼翼地问："那...叔叔要不要去我店里看看？就在附近..."

出乎意料，星野教授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我们站在我的小店门口。教授打量着门面，眉头依然皱着，但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店面很小..."我尴尬地解释，"不过楼上还有收藏室..."

推门进去，小张正在整理货架，看到我带着个严肃的日本老头，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老板，这位是...？"

"凛的父亲。"我低声说，随即转向星野教授，"叔叔，这边请。"

我带教授来到后面的收藏室，这里摆着我多年来收集的珍品。星野教授的目光扫过陈列柜，在看到某个角落时突然停住了。

"这是..."他指向一个老旧的模型盒子。

"1979年初代高达，您刚才提到的。"我小心地取出模型，"虽然零件不全了，但很有纪念价值..."

星野教授接过盒子，手指轻轻抚过已经褪色的封面图，眼神突然变得柔和："我十岁那年...父亲从东京带回来一个。"

我屏住呼吸，不敢打断这难得的温情时刻。

"那时候..."教授继续道，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每天放学就拼一点，花了两周才完成。"他苦笑一下，"后来学业紧了，父亲把模型锁了起来，说玩物丧志..."

我鼓起勇气问："那个模型...还在吗？"

"不知道。"教授把盒子还给我，"大学毕业后，我再没回过老家。"

收藏室陷入沉默。我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叔叔...如果您不嫌弃，这个送给您吧。"

星野教授惊讶地看着我："这是你的珍藏..."

"但它对您更有意义。"我诚恳地说。

教授盯着模型看了许久，最终摇了摇头："不必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离开店铺时，星野教授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些，甚至问了几句经营情况。但当我们回到酒店大堂，他又恢复了那副冷峻表情：

"明天中午，全家一起吃顿饭。你父母也来。"

这是要双方家长会面？我头皮发麻，但只能点头："好的叔叔，我安排。"

回家后，我立刻给老妈打电话报告情况。老妈听完长叹一声："我就知道逃不掉！明天穿什么？要不要做头发？"

"妈，您正常发挥就行..."我无力地说。

晚上凛来电话，声音透着兴奋："爸爸说你们今天聊得不错？他还收了你送的模型？"

"呃...其实没收。"我把经过告诉她。

凛却更开心了："但他跟你说了童年往事！这简直破天荒！他从来不对我男朋友说这些的！"

"所以...我过关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还没那么简单..."凛压低声音，"明天吃饭才是真正的考验。妈妈说要请你父母..."

"我已经通知我妈了，她紧张得要去做头发。"

凛笑了："真期待见到阿姨呢。"

挂断电话，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今天星野教授的态度转变让我看到一线希望，但明天的家长会面会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

第二天中午，我带着精心打扮的老妈来到预定好的本帮菜馆。凛和父母已经等在包间里，雅子夫人穿着正式的和服，星野教授则是一丝不苟的西装。相比之下，我妈的旗袍加珍珠项链竟然毫不逊色。

"这位是我母亲，李美华。"我介绍道。

"幸会。"老妈用排练了一早上的日语问好。

雅子夫人微微鞠躬，用中文回应："您好，我是星野雅子。"

两位母亲很快热络起来，居然聊起了上海和京都的菜市场区别。星野教授则和老妈寒暄了几句，态度比昨天客气多了。

凛悄悄捏了捏我的手，眼中满是欣喜。

菜上齐后，星野教授突然清了清嗓子，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欢喜先生，"他用正式的语气说，"我有个请求。"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您说。"

"听说中国家庭很重视传统文化。"教授看着我，"我想请你背诵一段《论语》，可以吗？"

包间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老妈瞪大眼睛，凛则倒吸一口冷气——这明摆着是为难我！

"爸！"凛忍不住抗议，"欢喜又不是中文系的！"

"没关系。"我强作镇定，"叔叔想听哪一篇？"

星野教授微微挑眉："《为政》篇吧。"

我闭上眼睛，拼命回忆高中语文课的内容。感谢老天爷，当年为了泡文学社的学姐，我还真背过几句！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我磕磕绊绊地开始，背了几句就卡壳了，"呃...还有'道之以政...齐之以刑...'不对，是'道之以德...'"

星野教授摇摇头："够了。看来你对传统文化了解有限。"

老妈忍不住插话："亲家，现在年轻人谁还背这些啊？我家欢喜虽然学习不咋样，但人品绝对没问题！"

雅子夫人突然问："欢喜先生，你为什么喜欢我女儿？"

这问题比《论语》好答多了。我看向凛，她紧张地咬着嘴唇。

"第一次见到凛时，"我慢慢说，"她在我的店里看中一个限量版手办，但已经被人预定了。她没摆明星架子，也没加钱抢购，就遗憾地走了。"

凛惊讶地看着我，显然没想到我会记得这种细节。

"后来她经常来店里，总是安静地看很久才买一个小玩意。"我继续道，"有次我问她为什么喜欢这些，她说'因为它们背后都有创作者的心血和故事'..."

星野教授的表情微微变化。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直视教授的眼睛，"凛不是媒体包装的那个甜美偶像，而是一个懂得尊重他人劳动，有自己独立思想的人。这就是我爱她的原因。"

包间里一片寂静。老妈偷偷抹眼泪，凛的眼圈也红了。

星野教授沉默许久，突然问："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我深吸一口气："短期目标是扩大店铺规模，做成动漫文化综合空间。长期..."我看了眼凛，"如果凛愿意，我想带她去日本开分店，把中国优秀的文创产品介绍过去。"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星野教授意料。他看向女儿："这是你们商量好的？"

凛摇摇头，眼中闪着光："我第一次听他说这个计划...但很棒不是吗？中日文化交流正是我想做的！"

雅子夫人突然说："欢喜先生，你愿意为凛学习日语吗？"

"已经在学了！"我赶紧掏出手机，展示日语学习APP的记录，"虽然还很烂..."

星野教授盯着我看了许久，终于微微点头："至少...你是有诚意的。"

这顿饭的后半段气氛轻松多了。老妈和雅子夫人交流做菜心得，星野教授则问了些我对中日文化差异的看法——幸好最近陪凛做视频积累了不少素材，不至于露怯。

临走时，星野教授把我叫到一旁："凛下周要回日本处理些事务。"

"我知道，"我点点头，"她跟我说了，是以前合约的遗留问题。"

"你...不担心她一去不回吗？"教授锐利地问。

我笑了："叔叔，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还谈什么将来？"

星野教授第一次对我露出近似微笑的表情："你比我想象的...清醒。"

送走凛的父母后，我长舒一口气，瘫在沙发上。老妈拍拍我的肩膀："表现不错，那老头总算没那么刻薄了。"

"妈，人家是大学教授，别叫老头..."

"哼，"老妈撇嘴，"大学教授了不起啊？我儿子追到了日本大明星呢！"

凛靠在我肩上，轻声道："爸爸其实很喜欢你...他只是不擅长表达。"

"真的？"我难以置信，"就因为我送他那个旧模型？"

"不，"凛微笑着摇头，"是因为你看我的眼神...和当年妈妈看爸爸的眼神一样。"

这个比喻让我心头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