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烤鸭·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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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应声,手机突然疯狂震动。美食论坛炸开了锅——"福满楼"老板凌晨发视频,声泪俱下控诉遭人陷害,镜头扫过他们崭新的不锈钢厨房。
"操!"小鹿把平板摔在案板上,"他们肯定连夜重装了后厨!"
老马盯着视频里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我这才发现他左手一直按着肋部,指缝间有暗红渗出。
"师傅你..."
他甩开我搀扶的手,转身时带翻了一盆面卤。瓷片碎裂声里,他哑着嗓子说:"二十年前国宴选拔赛,有人往我陈皮鸭里掺硼砂。"
我和小鹿僵在原地。月光把老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把生锈的菜刀斜插在地上。
第二天"福满楼"门口排起长队,全是举着"支持良心企业"牌子的中老年人。我们店里的网红客人们举着自拍杆窃窃私语,有个紫发姑娘甚至把直播标题改成《站队前让子弹飞一会儿》。
中午最忙时,卫生局的人突然登门。他们戴着执法记录仪在后厨拍了半小时,最后带走了半罐十三香。小鹿追出去理论,那个谢顶的科长意味深长地说:"小姑娘,现在全网都盯着呢。"
傍晚检测结果还没出,抖音已经冒出我们"调料含致癌物"的短视频。老马盯着那些剪辑痕迹明显的视频,突然抄起斩骨刀——却是转身剁起了案板上的鸭子,刀刀见骨。
"师傅,要不我们..."
"开火。"他头也不抬,"旺火。"
凌晨三点,我被冻库警报声惊醒。冲过去时,看见老马正把一包包原料往门外搬。寒雾中停着辆没挂牌的面包车,驾驶座上的寸头男人冲老马点头。
"这是要..."
"备用的。"老马喘着粗气,白雾糊在他皱纹里,"明天他们该查冷冻品了。"
果然第二天来了群穿白大褂的,领头的女人用镊子夹起我们的鸭胚对着光看:"冷链温度不达标。"小鹿刚要争辩,女人突然压低声音:"马师傅,张副局长托我问您,当年国宾馆的..."
老马手里的擀面杖"啪"地断了。
那天下午,我们收到停业整顿通知书。小鹿趴在收银台哭得发抖,我机械地擦拭着早已干净的玻璃柜。只有老马在厨房叮叮当当收拾刀具,声音规律得像心跳检测仪。
深夜,我被某种金属摩擦声惊醒。后院月光下,老马正在磨他那把三十年历史的片鸭刀。青白色的月光顺着刀脊流淌,在他脚下积成一洼银亮的水。
"师傅,要不我们认..."
"嚓"的一声,磨刀石迸出火星。老马抬头时,我惊觉他眼里有相似的亮光:"欢喜,知道全聚德怎么熬过公私合营么?"
他忽然把刀往砧板上一剁——刀尖插着半块绿豆糕,正是恐吓信里那个。霉斑在月光下像干涸的血迹。
"明天开始,"老马的声音比刀锋还冷,"我们卖鸭血粉丝汤。"
凌晨四点,我们拆了三分之一的烤炉。老马指挥学徒们把铁皮烟囱改装成临时灶台时,我盯着他缠满绷带的右手——那下面应该还有道陈年刀疤。
"欢哥!"小鹿顶着黑眼圈冲进后厨,手机屏幕几乎戳到我脸上:"'福满楼'被扒皮了!"
视频里,那个西装革履的老板正被警察带上警车。画外音播报着"涉嫌组织黑社会性质犯罪",而最震撼的是背景里闪过我们店的门头,以及老马年轻时在国宴领奖的老照片。
"师傅你早就..."
老马正往大铁锅里扔鸭架,升腾的蒸汽模糊了他的表情:"火候到了。"
上午十点,我们挂出"限量供应鸭血粉丝汤"的牌子。第一批顾客是闻讯而来的老食客,他们举着手机拍摄老马亲自熬汤的画面——老人站在雾气缭绕的汤锅前,像尊青铜鼎。
中午十二点整,美食博主"探店老白"突然带着设备闯进来。这个坐拥千万粉丝的胖子径直走到老马面前,突然九十度鞠躬:"马老师,我是看着您《中华刀工》纪录片长大的!"
全场寂静。老马手里的汤勺悬在半空,一滴油星坠入汤锅泛起涟漪。
"您知道吗?探店老白"转身对着镜头,声音发颤,"二十年前那场国宴选拔赛的录像,昨晚被人匿名传到网上了。"
小鹿手忙脚乱点开热搜,视频里年轻的老马正将雕好的萝卜花摆盘,而画面角落,有人偷偷往他的调料罐里倒东西。
当天下午,我们的粉丝汤卖出了五百碗。傍晚收拾时,卫生局的人又来了,这次送回了那罐十三香。谢顶科长搓着手说:"误会,都是误会..."
夜里打烊后,老马破天荒开了瓶二锅头。他给每人都倒了小半杯,轮到小鹿时突然说:"明儿把电子叫号系统修好。"
小鹿的眼泪"唰"地掉进酒杯。
第二天清晨,我们发现店门口排队的全是举着长枪短炮的媒体。人群最前面站着个穿唐装的白发老人,正用放大镜研究我们的价目表。
"金筷子评委会主席!"小鹿掐得我胳膊生疼,"美食界的诺贝尔奖啊!"
老人尝完粉丝汤后,掏出手帕擦了擦眼镜:"小马啊,这汤里...是不是少了点陈皮?"
老马的后背瞬间绷直。我看见他右手无意识地摸向案板下的刀——那里藏着半块发霉的绿豆糕。
"张老,"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器,"您当年尝的那碗,本来就不该放陈皮。"
白发老人突然大笑,拍出张烫金请柬:"下个月国宴六十周年庆典,组委会想请你复刻当年的冠军菜。"他凑近老马耳边说了句什么,老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媒体们疯狂按快门时,小鹿偷偷问我:"欢哥,你说师傅会去吗?"
我没回答。后厨飘来的香气里,突然混进了陈皮的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