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余威震玄宫，寒声定风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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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大玄界历，青阳纪三千七百二十一年，秋初，演武台之战结束的瞬间及随后。

地点：北域极寒之地，冰玄宫，天枢峰演武台及周边。

“闹够了没有？”

这声音，清冷如万载玄冰，淡漠似九天流云，不高，不低，不大，不小，却如同蕴含着某种穿透时空的无上伟力，瞬间压过了演武台上空呼啸的寒风，压过了远处人群中难以置信的抽气声，压过了李伟那如同败犬般绝望的喘息，甚至……压过了叶尘灵魂深处那如同烈焰焚烧般的剧痛！

它清晰无比地，精准无比地，烙印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了。

空间，似乎也因为这声音的出现，而凝固、扭曲。

演武台四周，那原本因为承受了李伟本命真火和叶尘禁忌之力碰撞而剧烈颤抖、明灭不定的防护光罩，在这声音响起的刹那，瞬间稳定了下来，冰蓝色的光华流转，重新变得厚实而坚固，仿佛之前的一切冲击都只是幻觉。

空气中，残留的、狂暴的火系能量粒子，以及那因为叶尘燃烧神魂而弥漫出的、令人心悸的、带着毁灭与不详气息的灰色能量，如同遇到了它们至高无上的君王，瞬间变得温顺、臣服，然后……悄无声息地，被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凛冽、更加浩瀚无边的极寒力量所同化、湮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度！

原本因为李伟的火系功法和本命真火而变得异常燥热、甚至连玄冰台面都融化了大片的演武台区域，其温度，在这一刻，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骤然下降！

下降！再下降！

比玄冰峰后山寒潭的潭底还要冰冷！比九幽绝域的罡风还要刺骨！

咔嚓！咔嚓！咔嚓！

空气中，响起了冰晶凝结的声音！那是空气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水汽，甚至是一些肉眼不可见的能量尘埃，都在这极致的寒冷下，被瞬间冻结！化作了亿万颗细微的、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冰晶，如同受到了无形的指引，缓缓地、如同朝圣般，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飘荡、旋转、飞舞！

在场的数千名冰玄宫弟子，无论是外门、内门，还是那些隐藏在角落、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核心弟子，都在这一刻，感觉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寒意！

不！不仅仅是寒意！

是恐惧！是敬畏！是如同蝼蚁仰望苍穹般的渺小与无力！

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牙齿在打颤！血液仿佛都要被冻僵！甚至连思维，都变得迟滞、僵硬！

一些修为较低的外门弟子，更是脸色煞白，嘴唇发紫，直接瘫软在地，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并非是刻意针对他们的威压！

仅仅是……那存在本身所散发出的、自然而然的气场！

是这片冰雪神宫真正的主宰者，降临于此所带来的、无可匹敌的领域！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目光，聚焦在了演武台的上空。

那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悬浮着一道身影。

一道……绝美到无法用言语形容，却又冰冷到足以冻结万物的身影。

她身着一袭比冰雪更洁白、比月光更清冷的宫装长裙，裙摆在无风的空中轻轻飘荡，仿佛不是布料，而是由最纯粹的冰晶和月华编织而成。

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落，没有任何装饰，却比任何华丽的头饰都要动人心魄。

她的容颜，完美得不似凡间应有，仿佛是天地间所有美好的凝聚，却又被一层永恒不化的寒冰所笼罩，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双眼眸，比天穹最高处的星辰还要遥远，比万丈冰渊最深处的寒潭还要幽邃，淡漠地扫视着下方的一切，仿佛世间万物，在她眼中，都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尘埃。

她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却成为了整个天地间唯一的焦点！

仿佛她就是这片冰天雪地的主宰！是这方世界的规则化身！

正是冰玄宫宫主——凌清寒！

她的出现，是如此的突兀，又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仿佛她一直就在那里，只是直到刚才那一刻，才允许凡俗的目光，窥见她神圣存在的冰山一角。

“宫……宫主！”

不知是谁，用颤抖得几乎不成调的声音，惊呼出声！

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

瞬间！

演武台下，所有还能勉强保持站立的弟子，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齐刷刷地跪伏了下去！

深深地低下头颅，不敢再去看那悬浮于空中的绝世身影！

脸上充满了狂热、敬畏，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

就连那位一直站在演武台边缘，负责主持这场对决的、修为至少在筑基后期的裁判长老，此刻也是脸色剧变，连忙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到了极点！

“恭迎宫主！”

山呼海啸般的恭迎声，在寂静的天枢峰顶响起，却显得那样的微弱和……无力。

因为，那股笼罩天地的极致寒意和无上威压，并未因为他们的跪伏而有丝毫减弱！

凌清寒没有理会下方跪伏的众人。

她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化的冰棱，缓缓扫过整个演武台。

扫过那一片狼藉、布满裂痕和焦黑印记的冰面。

扫过瘫软在地、双臂尽断、气息奄奄、眼中只剩下恐惧和绝望的李伟。

扫过那位躬身侍立、额头已经渗出冷汗的裁判长老。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依旧勉强站立在演武台中央、身体摇摇欲坠、双眸燃烧着诡异灰色火焰的身影之上。

——叶尘。

当凌清寒的目光落在叶尘身上的刹那。

叶尘只觉得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直接的寒意，瞬间锁定了他的灵魂！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几乎窒息！

灵魂燃烧带来的剧痛，在这股寒意的刺激下，变得更加清晰、更加难以忍受！仿佛有亿万根冰针，在同时刺穿着他那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神魂本源！

他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扭曲。

他只能勉强看到，那个如同冰雪女神般的身影，缓缓地、无声无息地，从空中降落，如同羽毛般轻盈地，落在了演武台之上，距离他……不足五丈。

好冷……

真的好冷……

比玄冰寒潭还要冷……

连灵魂都要被冻结了……

师父……她……生气了吗？

是因为我……用了禁术？

她会……怎么对我？

杀了我？

还是……把我像李伟一样废掉？

无数混乱的念头，如同走马灯般在叶尘那即将崩溃的意识中闪过。

他想开口解释，想求饶，想辩解……

但他发现，自己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冰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冰冷的、绝美的身影，一步步向他走来。

她的步伐很慢，很轻，落地无声。

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叶尘的心脏之上，让他本就微弱的心跳，几乎停止！

周围的空气，似乎因为她的靠近，而变得更加粘稠、更加冰寒。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叶尘甚至能看清她裙摆上那如同冰花般细密的纹路，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极其淡雅、却又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雪冷香。

他看到凌清寒走到那位裁判长老面前，停顿了一下。

长老的身躯，瞬间绷紧，头颅埋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怎么回事？”

凌清寒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样的清冷，不带丝毫感情波动。

但长老却听得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知道，宫主问的，绝不仅仅是这场比试的胜负。

更是……叶尘最后那惊世骇俗、却又明显带着禁忌气息的力量爆发！

“回……回禀宫主……”

长老的声音干涩而颤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可能简洁、客观的语言，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快速叙述了一遍。

从叶尘如何凭借精妙的身法和对冰系术法的超凡理解，在炼气三层的情况下，硬生生扛住了炼气五层巅峰李伟的前七息猛攻。

到叶尘如何抓住机会，一拳重创李伟双臂，逆转局势。

再到李伟恼羞成怒，不顾一切祭出本命真火，欲下杀手。

最后……到叶尘在生死关头，爆发出一种……长老也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的、带着灰色火焰的、恐怖绝伦的力量，瞬间湮灭了本命真火，但也……似乎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长老尽可能地保持客观，但描述到叶尘最后爆发的力量时，他的声音中依旧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惊悸和……困惑。

他不敢妄加猜测那是什么力量，更不敢提及“禁术”二字。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这个层次能够随意评判的。

尤其是，当这件事涉及到宫主唯一的亲传弟子时。

凌清寒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长老叙述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直到长老说完，她才将目光，再次转向瘫在地上的李伟。

李伟此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仅存的意识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感受到凌清寒那冰冷的目光，他更是如同筛糠般颤抖起来，想要开口求饶，却因为伤势和恐惧，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凌清寒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蝼蚁。

她没有说任何关于惩罚的话，也没有说任何关于救治的话。

仿佛李伟的生死，在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然后，她抬起脚步，继续朝着叶尘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终于，她停在了叶尘面前，距离……只有不到一尺！

叶尘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如同冰山般永恒的寒意。

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那层模糊的灰色火焰，对上了那双……深邃、冰冷、仿佛能看透一切灵魂的眼眸。

四目相对。

叶尘的心脏，彻底停止了跳动！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冰天雪地里的囚徒，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心思，在那双眼睛面前，都无所遁形！

“那股力量……”

凌清寒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似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但每一个字，都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地扎进叶尘的灵魂深处。

“……从何而来？”

来了！

终于来了！

最终的审判！

叶尘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中，反而变得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他知道，自己无法隐瞒。

在那双眼睛面前，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而且，灵魂燃烧的状态下，他的精神力极度不稳定，根本无法维持精密的谎言。

更何况……他胸口的那块石头，似乎……对凌清寒有着某种特殊的感应？

如果自己撒谎，会不会……引来更可怕的后果？

但是……承认吗？

承认自己修炼了禁忌的《燃神秘术》？

那可是足以让任何宗门都严惩不贷的邪术！

轻则废除修为，逐出师门！重则……直接抹杀！

永绝后患！

凌清寒……会怎么做？

她会因为自己是她“强行”收来的弟子，而网开一面？

还是……会为了维护冰玄宫的门规，或者……为了掩盖某些她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比如她可能也对禁术感兴趣？或者她知道石头的来历，而石头与禁术有关联？），而……杀人灭口？！

叶尘的心，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向前一步是万丈深渊，退后一步……也是万丈深渊！

生与死，似乎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就在叶尘内心天人交战，几乎要被那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吞噬时。

凌清寒，动了。

她缓缓抬起了右手。

那是一只完美得如同艺术品的手，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散发着淡淡的玉石光泽。

但这只看起来柔弱无骨的手，却蕴含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叶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几乎以为，下一刻，这只手就会洞穿他的胸膛，或者……捏碎他的头颅！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凌清寒的手指，并没有落下。

而是……轻轻地，如同羽毛般，点在了他的眉心！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刺骨、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力量，瞬间涌入了他的识海！

“啊！！！”

叶尘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被硬生生撕裂开来！灵魂深处传来比之前燃烧神魂还要剧烈千万倍的痛苦！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在这股冰冷的力量面前，被强行翻阅！被彻底洞悉！

那种感觉，比死亡还要可怕！

是灵魂层面的……侵犯！

灰色火焰，在他的眼眸中剧烈地跳动、挣扎！仿佛要脱眶而出！

他体内的神秘石头，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来自外部的、极其危险的探查！猛地爆发出了一股更加浩瀚、更加温润，却也带着一丝……警告意味的奇异波动！试图将那股侵入的冰冷力量排斥出去！

两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在叶尘那脆弱不堪的识海之中，发生了无声的碰撞！

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但其凶险程度，却远超之前的任何一次！

叶尘感觉自己的脑袋真的要炸开了！

意识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那，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一丝讶异和……不解的……

“嗯？”

……

……

当叶尘再次恢复意识时，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灵魂深处那撕裂般的剧痛依旧存在，但似乎……减轻了一些？

眼前不再是天枢峰那冰冷的演武台，而是……听雪小筑那熟悉的、温暖的卧室。

他正躺在自己那张宽大舒适的玉床上，身上盖着那床轻若无物的锦被。

窗外，天色似乎已经暗了下来，柔和的月华（或者是类似月华的阵法光芒）透过窗棂，洒在地面上，一片静谧祥和。

我……没死？

叶尘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

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得像是被抽干了骨髓，但比起之前在演武台上那种连呼吸都困难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胸口处，似乎……正压着什么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

低头一看。

只见小白狐正蜷缩在他的胸口，睡得正香。

小家伙的身体一起一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琥珀色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它的爪子，还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衣襟上，仿佛生怕他跑掉一样。

看到小白狐安然无恙，叶尘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了一半。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白狐柔顺的皮毛。

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动作，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却没有醒来。

看起来……它之前的伤势和消耗，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是凌清寒……做的吗？

叶尘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房间。

房间里空无一人。

那个冰冷的、如同神只般的身影，并不在这里。

她……把我送回来之后，就走了？

她……知道了我使用《燃神秘术》的事情了吗？

她……为什么没有杀我？也没有废掉我？

还有……我识海里发生的那场碰撞……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石头……保护了我？

还是……凌清寒主动退却了？

无数的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叶尘的脑袋再次开始隐隐作痛。

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

不再是那件在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沾满血污的内门弟子道袍。

而是一件……崭新的、干净的、同样是月白色的……道袍？

料子似乎……比之前的更好一些？上面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和凌清寒身上类似的冰雪冷香。

“……”

叶尘看着身上的新衣服，表情变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