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外臣使至汴京楼,聊赠一壶酒(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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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道“谁年轻不是血气方刚,要声名又要面子,于是就处处碰壁。”

苏轼又道“汝等之人,莫要偏折话题,今日论事,乃是如何让官家支持吾等施法,不是论吾之性情如何委身于人。”

李禧道“我看呀,这向门之后(指向氏族人)皆是功利之人,吾等所具之钱财,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九牛一毛,任其谁也不会放在眼里,更何况我们这些人皆是酸腐浪子,朝廷俸禄皆用来买酒,哪里还有钱来贿赂,我看不如写诗赞之最为得当。”

苏轼感慨笑道“妙啊!李乘风所言极妙,想那向氏也更想列入智者之列,必然对吾等诗文窃心欢喜,吾只要稍加赞美之,其便似魂飞云际,飘飘然也!”

黄庭坚笑道“哈哈哈,苏翁今乃明白此理,若是早个二十载,岂不是能与王公同名也!”

众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董荣道“苏翁,窃以为当务之急不是如何讨好向氏,而是看看西夏使者到底来之何为?‘引子’是青山王李秉藏,而‘引申’却是两国相安的大计。”

黄庭坚也反应过来“对对对,董禄江说的对,现在西夏使者已经入京,据说在枢密院属楼安排住宿,吾等可前往一探究竟。”

李格非也道“赞美向氏乃是后话,西夏使臣才是为今要计。西夏使臣刚入汴京,必然成为汴京名流争相约见的对象,其势头可能盖过向氏族人,若能得使臣多为我等言语,那新法必然是如虎添翼。毕竟外臣说话,多少也得给点面子!”

苏轼道“李文叔之言善也!”

李格非又道“这西夏使臣听说精通汉事,其若能得汴京一老文笔,其心必向我等,我事则可成。”

秦观补充道“如是这样,吾等且需速行,不能让文彦博等抢先。西夏使臣在大宋境内,即是身处异国他乡,最有心灵感触,其中遇到的第一个人必然会有绝佳的印象。”

苏轼急道“然也,”又急命下人拿来纸笔,正欲挥毫之际犯了难“这西夏吾也不熟络,写些什么好呢?吾曾见天下江山,又曾见云雨沧海,却不曾去过西夏,该如何着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黄庭坚笑道“此事简单呀!苏翁呀,你不是刚收了学子,乃是青山王李秉藏也,他应惧晓西夏之事,吾等大可请他来问之。”

众人纷纷出言“对呀!李秉藏乃是西夏国的王,更易沟通西夏国之事。”

苏轼高兴道“我原以为李秉藏只是西夏一个浪荡王,没想到今日却有这般益处,快差人去请。”

可是晏秋和李秉藏正在大相国寺喝酒,这下人到哪里去寻呀。若干时辰后,下人回禀道“苏子,吾乃将汝之请帖送于晏府,晏将军乃去迎接西夏使臣,至今未归,青山王也不知所踪。”

苏轼叹道“却不知此人动向,前日也不曾重视此人,今朝寻却不见。奈何!”

众人惋惜。

“而今只有凭着典籍诗章中描述的写了”苏轼无奈道。

黄庭坚龇牙笑道“书中有言,西夏国地处西域与中原交接之地,黄沙遍地,日光倾城,便是四野穹庐,天涯远阔,一时牛羊则过,更是飞烟万里,若能策马于其上,大意更快哉!”

秦观道“是也,西夏国也有春长,夏悸,秋晕,冬茫。此乃与宋无异,春长,乃是日夜皆长,百姓聊生便是春之徇烂。夏悸,若比惊雷,是天地之悸动,颤抖着黄沙之地,若能得来倾盆之雨,便似我等得甘露一般快活。秋晕,乃是日与天地相接时的那一抹晕红,吾等只能在开宝寺塔得见,且不是日日能见之,可是西夏人却视之如平常。冬茫,乃是茫然的一片,不论是雪还是沙,都在天地之间沉落,人兽皆藏,一眼看不到半点生灵,是所谓的横无际涯,一目千里也。”

苏轼感慨道“鲁直,少游之言,果真是灵动又天然,如我亲临其境也!就以此着笔,亲赋一首,聊以赠之。”

苏子乃言:

窈窕之春,柳荫阵阵。既闻夏使乃至,春更和煦,柳更妩媚。甲戌之中,五月逢张;东有艳阳,西有佳客,叹哉今宵时正,柳絮翩翩。吾与众会于汴京之上,迎高客且赠曲酒一觞,不知夏旅可饮,可酌否?若得一对饮,岂似春风徐徐,沁人心肠。与君相见欢聚一堂,高歌徘徊醉酒五两。

素问夏地春秋且长,夏冬漫漫;风沙多沧桑,一抹皆黄;草木松溪,处处见牛羊?天之苍苍,地之茫茫。若见山与天对映斜阳,便知明日乃是秋之逢霜;若见炊烟孤悬大漠之上,必是人家三三两两。此乃远望!

又见,汝月与吾月同存,汝日与吾日同天;一母同胞,兄弟之邦,何必刀剑相向,不如把酒言欢,且笑且偿。苏某不才,有诗九章,诗曰“天地初始,宇宙初开;物华凝结,凝而成江,江在宋之滔滔,却在夏之渺渺。吾与汝同饮一江流水,同在一方天地。且行且相惜!”又有文曰“冰雪汇集天山之上,流经而下,滋养万千生灵!夏地可见牛羊肥壮,匹马嘶扬;又见人色红润,少子茁壮。宋地乃见沟壑相续,草盛树长;泠泠飞泉,天地槐杨。灵渠生精,五谷呈香。”此乃天赐也,你我同乘天地,同饮一江春水也。

汴京城邑,九曲楼台,处处人家,迎客正是此处最佳;开封城府,宝寺龙亭,幽谷雁塔,劝君行乐及时当下。筑马高台,客随吾望:十里相国寺,千载名流史。汝闻,白幡楼头酒香;汝看,汴水高船起舫;汝见,灵童玉女趾扬;汝听,管弦音乐绵长。繁华锦绣,仕人疏狂;书笔风流,孺子一场;高歌对酒,相和而唱;不醉不休,君且望乡。君在此,撒下和煦之光,明年必是繁华又一样。

请君聊读此章,慰吾所肠。今我赠之,还愿诸君与客共赏。

苏子搁笔,众人推言。

李格非道“苏子佳作,必能让夏使者动容,那吾等之志,可得益于朝堂。”

苏辙道“兄之文,盖文华过誉。只是夏使来宋,不过是为了青山王一事,是乃求宋。今吾等之文,像是在求夏,未免有所不妥?”

黄庭坚则笑道“唉!吾以为没有不妥,苏翁之文,乃是在学子间的相互探讨,并无国势军势的泄露,不可谓之不妥。相反吾以为此章中更多在于念及天地同在的感情,更能让夏使觉得大宋乃是仁义之邦,并非是要打要杀的人间狂徒。或可让宋夏更快缔结盟约,让我宋得以休养生息。唯有此,吾法才能施行!”

苏轼道“鲁直之言乃是吾心之语,吾意在结交夏使,告知以情愫,以换其真心,或可为吾等所用。子由之虑过也!”

苏辙略有担心道“若如兄所言,自然是好事,可是朝中大大小小官人,不免有别有用心之人曲解,嫉之,恨之,恐有凌乱,大可不必淌这一渠浑水。”

苏轼道“唉……子由莫虑,为兄行事,向来高昂,行在大义,不拘小节。难免为小人所恨,不过既是宵小之辈,吾何惧之?”

秦观道“吾以为子由之虑也有几分道理,古时今时皆有巨擘损于小人之手,吾等必不能视而不见。”

苏轼道“虽然如此,但我亦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莫要过多担心。我想此文赠予西夏使臣,只乃私人莫逆之文,大可不必惊之叹之。”

众人遂不言。

苏轼唤来家丁,“速将此文送于枢密院的夏国使臣李昌吉和梁道。”

苏轼道“既然此文一出,乃如拜帖,吾等且需准备着装,前去枢密院拜会西夏使臣。”

苏辙劝道“在拜会之前,吾等且需要差人知会范纯仁和官家,以礼遇使者之名,探其虚实为由,免得落个通敌卖国的罪责。”

苏轼也道“对对对,子由之虑也善,在去之前先通知一下官家,也好行事。免得落人口实。”苏轼遂新书一文给范纯仁:

尧夫君宰,西夏国使臣已至汴京,吾乃大宋臣民,为国分忧乃是臣子本分,吾速携诸子往去见之使臣,一来彰显我朝礼仪之邦,不另眼看远方来客,二来探清其门路虚实,不枉朝中对辩时也有思量。

苏轼又唤来下人去范纯仁府上送信,这个下人就是此前派去晏秋府上找李秉藏的那个人,乃是苏府上一脚力之人,此时众人也没有什么疑惑。

苏子等人即刻准备前往枢密院。

本来这种事情在宋国境内,范纯仁也不会反对的,毕竟大宋对各国使臣向来都很客气,饮酒词话,都是个人相对,波斯,大食,安南,日本,勃律等国使臣在汴京城都可以私自相邀饮酒,吟诗作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现在西夏和宋国乃是敌国,应当避之或应当不避之,不好说,更关键的问题就是出在那个送信人身上,是的,然后就在一个时辰前,其奔跑于上水门晏府和西华门的苏府之间,路途且长,心思又未定,却又遇苏子送信一事,其疲惫也,但还是接了此状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