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清风美酒十里香,吾徒俊才郎(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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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苑之笑道“你等若要论事,吾且也回避,莫要让我泄露天机。”
黄庭坚对王苑之笑道“就是让你听得,好拉你入伙呀!”众人听之哈哈大笑,气氛异常活跃。
王苑之说道“吾且先去瞅瞅酒菜,莫要误了诸位朋友的肚皮。”说完径直的走开了。
苏轼见王苑之离去,遂自叹息道“朝廷又少一位能臣,试问当年其父之荣光,无人可继啊!”苏轼暗自叹息一阵,遂又对众人说道“今日论事,就在此处吧,日前吾等忙于出征之事,未有平常心来探讨朝事,今日且借王府高雅之境,且说一说目前当务之急,尧夫兄,你比我略长,你且曰时事,然吾等瞻仰铭记。”
范纯仁笑道“苏子莫要这等过谦,吾虽然年长,但是论能力与资历,可不及你呀。”自谦过后扫视众人,无人搭话,遂又道“既然苏子让范某先开口,那我且说一说。今下朝廷,万籁寒鸦,皆因当朝太后重用旧党所致,唯有苏子回朝,才得一时之利,要不然吾等有话皆莫敢言语。神宗即没,吾且领宰余年,未有建树,即被撤,皆因王公之法触及利益够深,遂不得当权者所采纳,吾欲复王公之法,却不得众人心。若此多年,朝事多弊,令不得出,民已疲敝,今又西行举事,若不得厚重粮饷,恐难以决胜。”
“目今西行之军资,皆由吾子苏迈押运,吾观之尚可呀。”苏轼回应道。
范纯仁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按大军论,军资尚足,你且不说行军途中各种浪费消靡,岂非有一二哉,动辄数以万记。吾曾于庆历年间,入军为执笔,所录钱粮衣物十废之二三,用者尚不及五,可叹,风雨,政令,贼众皆会乘机浪费。若此当叹之为何,钱粮乃是出兵之本,若能倍之,则能胜,若是只算丰足,则可能为惨胜,亦或是败矣!”范纯仁停顿一下喝了面前的茶水又说道“钱粮之道,乃是兵之根本,钱粮之出处,必是取之于民。若想民有粮所纳,必是政令通达,可是目今苏子入京才将两月,苏子之新政,尚不足以通达天下。遂钱粮亦不能倍之。”
秦观出言,“吾以为范尧夫之言忧过甚矣,虽然钱粮为根本,但是大宋之气概应是基石,若然只叹息钱财而不明志气,可不为衰师矣!”
黄庭坚亦反驳说道“吾写一篇檄文,为天下道,人人皆同仇,秦人有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盖天下之势,若得同心,其利断金。今大宋之土为敌丧,百姓皆燎原兮入疆场同力,大宋男儿个个英姿飒爽,岂能不动天地哉!尧夫兄莫要如此诓言。”
苏轼慌忙阻黄庭坚道“尧夫之言,有几分道理,你等莫要无理驳之,孙子兵法曾说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今吾兵之数目尚不及,粮草之巨,亦不可为倍,恐难胜也,若是只讲志气,着实有点虚妄!”
李格非见众人议论纷纷,激烈异常,遂也言语“西夏贼兵,原乃是胡虏,虽然膘肥体壮,但也有弱点,必以马匹为上,问今天下,善养马者亦不过是几万之数,不能亦全数骑马,必然还有一大波徒步持戟,徒步持戟者一冲即溃,更是找不着南北,可为击之。”
晁补之补充道“齐国田忌所谓以上等马对敌方中等马,以中等马敌对方下等马,而以己下等马对敌方上等马,是以小败而求两胜,可为胜也。吾大宋兵马可以小队引敌方数万马队,而集中兵力应敌数万步卒,可先驱散再掩杀,再回援破其马队,可当胜。”
张耒说道“敌方虽然胜在体力,但是吾等可胜在谋略,老祖宗之思实在精妙,那西夏人可是没有我等这般聪慧。只使蛮力而得天下者,自古未有,今亦如之。”
苏辙见众人皆言之宋军精妙,不免想泼几盆冷水,“众人莫要如此自信,那西夏人已然与逐水草而居的牧人不同,其秉性与智慧不比宋人差,吾认为切不可轻敌。西夏立国已有百年,其实质与大宋无异,莫要想当然的将他们归结为胡虏。”
苏轼道“子由之言也善,吾等莫要以为西夏人皆是莽夫,就其用兵策略而言,必也得中原兵法之精髓,吾观这西夏梁太后亦非泛泛之辈,不可轻视。陕北道所失,亦是因为西夏用兵诡谋,非力之强也。先以大军压境,却不攻,待守将闻风而逃,则西夏坐收余人之利,其未损一兵一卒,即得数镇疆土,不可不谓之高明。”
范纯仁遂道“所以,吾认为不可小觑,吾宋军既有钱粮不利,亦有兵力之不强,贸然取之,恐失之更巨,需速速从长计议。”
这时王苑之从门外入来本欲请各人去客厅饮宴,见得众人争论不休,人声嘈杂,遂有言道“气为士之根本,食为气之根本,宋军若胜,需有志气为要,但是志气必以完整之精神为基础,若是将士无以食,无以穿,何来精神为战。就像如今士大夫之人皆言气能吞吐万物,然后士大夫之人无人不是饱食之士,哪里懂得人间的疾苦。就是吃饱了撑的人,才会用气胜敌。你想那悠悠贫病之人,谁做那大宋之主并无重要,他只要希望今次能吃饱过得安生即可。”
秦观接话,“所以苑之兄不愿出入朝廷,只为自身的安生!”
苏轼对秦观此语蔚为不满道“唉!岂能如此说苑之兄,怎么说也是将门之后,其父王公为大宋不知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攘击西夏,平叛闽变,都皆是大宋生死存亡之战,苑之亦非贪生怕死之辈。只因朝中各种宵小之辈妒贤忌能罢了”
王苑之立刻阻苏轼道“唉!苏子莫要责备少游,王某之所以要远离庙堂,实在是能力不济,才智难胜于各位呀!即是如此,吾等还先请诸位于客厅饮宴上好的美酒,以提振诸位兴致,苏子或可得更多佳篇,以飨后世。”
众人又开始说说笑笑。
苏轼举杯即兴“近日大宋兵马西去,我等举杯祝我大宋马到成功!”说完满饮一杯。
众人见苏子如此豪迈,遂皆举杯一饮而尽,饮毕更多啧舌,皆皆称赞王府之美酒世间绝妙。
王苑之见众人赞不绝口,遂言“即日苏子光临,王府大幸,不如苏子且先吐纳天地之气,以供众人瞻仰!”众人听之也纷纷附和。
苏轼笑曰,“若要我出言,需以酩酊大醉,方有文采,可是目今刚刚一解心头之渴,遂不能吟说。”
黄庭坚立马似半嘲笑着对众人说,“苏翁这是嫌王府的酒不够丰足,不过莫急,我来时见李格非送来数十坛好酒正于门前放置,今天可不会亏待了苏翁。”
李格非勉强笑道“鲁直莫要夸大其词,吾购置的酒可不能与王府之酒相媲美,只可用来解众人之渴,不可用来解众人之愁。”
王苑之笑道“我早就知道尔等众人皆是惦记着我府上的酒来的。罢了,今日就让汝等饮个够,皆皆喝完,以免日后再行惦记。”
众人听之皆哈哈大笑。
王苑之又接着说道“不过苏子必要吟一佳篇,以谢此酒。”
苏轼笑道“莫要说吟一篇佳作,只要有酒,就是十篇,亦不在话下,今日所在之人,皆需吟过十篇,方可脱身,否则将要散尽家财,以十金换一篇尔。”
众人皆笑之,在坐各位皆是视金钱如粪土之人,那里能积攒十金之巨。
苏轼又饮一杯,说道“曾闻太白斗酒诗百篇,为酒更愿千金一付,吾亦不能输之。今此一斗却只十篇,真是值得。既然如此,吾且为此酒即兴一首。”说完苏轼捻着胡须,仰天思之:
醉如是,醒何易,此酒谁能弃。
举杯炙,断肠止,却道心无羁。
“这一首《醉妆词》就是开局第一曲,且请众人奋力和之,今日必然又是一场才智论政好时节。”苏轼信口而出,众人纷纷举杯赞之。
黄庭坚见苏轼如此这般,也不甘落后,遂吟:
王门宅邸苑幽深,诸君行此遇佳人。
此间有酒敬诸子,各言倾杯醉不归。
斗酒百篇盛名负,不负江山不负君。
他日君归我亦归,我寄相思到汴水。
黄庭坚刚刚吟完此句,秦观亦出言:
好酒飘香,新杯添箸。今朝又忘来时路。诸君兴尽此宵所,烟愁和苦随风去。
斗酒千章,文出佳句。苏子与客千秋语。醉伏饮暑系春风,汗滴长袖湿秋土。
“这一首《踏莎行》与诸君共赏!”秦观言毕,众人纷纷赞之。
苏轼先说“少游之句应时应景而作,格律规整,行文不凡,可谓是佳篇。老夫亦是自叹不如也。”
秦观谦虚道“唉!苏翁之言过矣,少游之句,乃苏翁所授,更得王公(王苑之)酒之所引,乃多叹人间,且此句与苏子于黄州所作《踏莎行》颇为相似,略有参照,更不能引以为傲也哉。”
苏轼道“自古有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出于水而寒于水’,少游之词力即在老夫之上。”众人哈哈大笑,都佩服苏子的豁达,秦观得苏子夸赞亦是心生羞意,自古有才学之人心志亦是与常人无异。
自秦观言毕,苏辙,晁补之,张耒,董荣,李禧,范纯仁亦有文出于此酒意,可是轮到李格非时却分外的为难,并非因为才学不行,而是因为此宴上更是有老丈人王苑之做东。王苑之目前对李格非正处于非常时期,李格非自然不敢冒此间之大不韪出句以引其关注。后人有言,此正所谓“错论”,即所谓有错者当窃窃隐之,莫要獐头鼠目,否则更令人责之。
所以啊!李格非亦不敢痛饮,若是得个酩酊大醉,更会令王苑之不满。不过王苑之和众人却没有更多顾忌,皆饮宴的酩酊大醉。
宴毕,众人各自归家,只有李格非个自清醒,他协助众人东倒西歪的离去,王府上下其他人见此间汴京城大家在府内喝的大醉,亦是见怪不怪,因为这种事情在王拱辰时代可是多有发生。
李格非在王苑之醉的不醒人世之间,哄其事务,必不令王苑之日后再责其人,就差签字画押为凭,下人在侧,看的心里窃窃笑之,李格非处理这事可真是时候。待王苑之还未苏醒之时,李格非悄悄的离去,正是前往历城。
其实李格非回历城的内心甚是忐忑,虽然大军已出,汴京城近期再无重大事务,但是和他同来的唐国昌却因人陷之而入军西行,又是左军先锋,可谓是生死难料,怎么向历城的唐夫人及还未成年的唐迁交代。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李格非真的是难逃干系。其正于车马之中暗自寻思着此事。
说来也怪,李格非正处于愁眉不展时这时光过的却是异常的快,在不知不觉中,数日已去,李格非的车马像在须臾之间就到了历城。
先入得李府,众家丁下人见到李格非纷纷欠身问安,李格非径自来到王甄儿的房间。李格非这年龄的人儿,倒没有前些年的那般热烈,没有含情没语丝丝惦念,李格非却是直扑到孩儿的身边,果真是儿女情胜过了夫妻情分,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李格非急忙蹲下看着李易安玩耍,并且询问何为?李易安也应声道“爹爹,你回来啦!看我写的字。”
李格非拿起李易安的字帖观之,果真是清秀怡人,不落俗物。这时被冷落一阵的王甄儿凑了过来,说道“官人,这是我在书房看到的兰亭序复刻本,遂让小女临摹,以期能更快识文断字。”
李格非道“夫人有心了,兰亭序字体皆为正体,更容易让人识之,若是张旭之书,恐怕为夫亦难认得。”李格非拿着李易安的字帖左右上下的端详,心中默念道“果然是一个好物,吾女今生必然是个才女,那一般人家的孩儿这般年纪,能识得几个字就不错了。”李格非越想心中越喜。
王甄儿见状问道“官人此番为何又从汴京折返。是否汴京要务已毕?”
李格非道“汴京大军已西行,各种出兵工作都以妥当,目今更无余事,所以为夫得以清闲,得返历城与你团聚。只是此番亦不知有多少时日,若是宋军胜,吾且需回汴京筹备迎接王师归来,若是宋军败,则更需尽力准备第二次出征的物资及应对之策。真是断断不可长久清闲。”
这时站在面前的李易安却说话了“爹爹何时再带我们去济园玩耍,我还要与唐迁哥哥比试讼句。”
李格非急忙对李易安应声,“待时日后寻一个好天气,我们就去。”此时李格非听到唐迁的名字,心头又涌起唐国昌的事,正不知如何是好,心中这块巨石何以落下,真的让其费神。
王甄儿即应声说起“那唐国昌此番怎么未有和官人一同回归历城?还是已经回家了?”王甄儿殷勤的询问,毕竟唐夫人时常会来李府殷切挂念夫君之语,这年头书信又慢,没个十天半个月岂难知晓,于是这李府就是唐夫人和唐迁唯一的心灵寄托之地。
李格非支支吾吾说起这事,其实心里知道唐国昌此去关塞必然是凶多吉少,自己也是难以向唐家老小交代,或许甄儿应有良策,遂将唐国昌于汴京之事一一向王甄儿说明。
王甄儿叹道“目今时光,朝中依然有奸人念念不忘当年旧仇。”
李格非又向王甄儿说道“此事甚笃,为夫近日切切寻觅,仍不知如何向唐夫人交代,甄儿可有应对良策,毕竟女人与女人之间,可比为夫更近一层。
王甄儿笑曰“女人之与女人,只是话易讲,而事却难依,唐大人此次入军,若是能得命而归,自然是虚惊一场。若是真的命陨疆场,可为众人叹息,唐夫人命急,恐怕无法承担丧夫之痛。”王甄儿说完此话,或觉得不对,急忙转意“呸呸呸,唐大人福大命大,可不会容易陨命。”
李格非又问道“甄儿之于此事,可有什么良策。”
王甄儿无奈说道“妇人之于此事,亦无良策,为今之计,只有尽量拖延,不可尽数告知,若是唐大人安然无恙,那为上好,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也需最后告知,否则唐夫人听夫西去必然郁郁寡欢,日久便可生不复之疾,是为最坏之计。目今守好历城李府以及唐家才是最为重要的。”
李格非听王甄儿的话觉得颇为有道理,遂依其言。
此时恰逢李迒哭喊声起,夫妇二人随即侧身查看,那婴儿的啼哭似乎是人间最美妙的音符,即可转移愁绪,又能舒缓紧张的气氛,李格非笑靥满面的看着眼前的李迒,别提内心有多高兴。人间事多,相聚是少,怎不恨己无力日日相伴妻儿左右,不过还好,这零星的相聚确也是人间乐事。李格非抱起李迒,温声细语而言“迒儿是不是饿着了”,又急忙催促下人去把奶妈叫来。
王甄儿亦在身旁照应,看着哭闹的李迒说道“迒儿定是尿裤子了,”夫妇二人急忙查看,果真如甄儿所料,二人急忙开始打点,此时奶妈已至,帮助收拾李迒的衣服,三人在房间里自是忙的不亦说乎。可是人多手杂,那么丁点的李迒却有六手拨弄,未免过甚,渐渐李格非放手,走到正在一旁练字的李易安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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