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物是人非朝夕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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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挥出后，林河又开始觉得气短呼吸不畅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开始调息。
“好几年没遇到这种事儿了啊，”林河心中暗忖道。“不过就算是几年前的我，也不是这个狗东西的对手吧。唉......真是无力啊。”
学武的这几年，林河确实是对人的经脉穴位和脆弱之处分布略有了解，但他最后放弃的原因是因为师父总是留手而不愿传授自己正统武学。“毕竟，这就是正儿八经的八极拳啊，实在是招架不过啊。”
好麻烦啊，林河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想着发生的事，受了内伤要休养，在这个地方看病还贼贵。虽然吐沙子那下妥妥的是黑招，他心里却没有一点儿负担。“那种情况下，肯定就要不择手段把他打趴下啊。”
林河看了眼还倒在地上的青年，似乎是那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太阳穴上的效果，自己休息得这几分钟里，他连动弹都没曾动弹过。“靠！我管他死活呢，反正跟我没关系！”但是夜里三四点，要是真的把他放在这里不管的话，说不定就被哪个路过的流浪汉给开了后庭花了。
“欸......我真的是贱的慌，以前人家杀人放火还管杀不管埋呢，现在我居然还要把这孙子挪个安稳的地儿...”边埋怨着，林河伸手去拉起那个青年的胳膊。
但当林河把他整个人架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感觉不对劲了，被打晕后会脱力浑身变软是正常的，但是肩膀上的这个人，连心跳气息都几乎不可查了。
难道这就死了？
探了探鼻息，摸了摸脉搏，确实死了。
慌神只有一瞬间，心里的恐惧几秒后就被“接下来我该怎么办？”这个问题给代替了。
想了想当时自己还手的经历，太阳穴的骨质层又只有不到三毫米，林河不想再去碰青年的尸体，看了眼青年的左侧太阳穴，已经明显塌陷下去了。
啊，有监控的，躲不过去的，明天就要被抓起来了吧。过失杀人，判几年？我这辈子，差不多就毁了吧。
总不能潜逃吧，那样的话，就真的是逃犯了。林河想到这里，打开手机查了一下，自首的话，差不多蹲三年号子。“啊真的难受啊，不过想想，也还是等到能出来那一天的。”老老实实自首吧。这么想着，林河拨打了报警号码接通后说道：“Hi， I'd like to report a negligent homicide...I was the one who commited it.(你好，我要汇报一起过失杀人案......犯人就是我。)”
但是上天似乎就是不能让林河如自己的计划安排的那般顺利。言简意赅的说，自首之后，那个青年背后的武术世家开始了动作，在林河还没被送进监狱里，庭审还没结果的时候。林河所在的看守所来了几个新犯人，刚到的时候还挺老实的。夜深了之后，这几个人打晕了林河，劫了看守的钥匙，一行人连夜赶到了唐人街的一家大酒楼里。原来那个青年的家里人似乎不想让林河坐三年的牢就出来，联系了当地的黑帮后，让他们把林河劫出来再好好折磨一番。
醒来后的林河倒也是幸运，被暂时拘束在酒楼的厨房里。被折磨了一天后，他估摸着这一下自己是凶多吉少了，掉到仇家窝里了。又到了夜里，看准看守就一人又困了的时候，林河一点点弄松了捆着自己的布带，又一点点打开了煤气的阀门，听着细微的煤气声，他慢慢闭上了眼。“想接着折磨我，做梦去吧。炸不了，老子认了，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要是炸了......嘿嘿嘿嘿嘿，多几个垫背的，咱们一块儿上路。”
还真就炸了，第二天黑帮再带着人来的时候，闻到一屋子的臭味。其中一个小弟一皱眉，摸出了一根烟抽着冷静一下......巨响过后，鲜有生还者。要说林河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断壁残垣，鲜血碎末之中，他活了下来，但是也重度烧伤，想要复原，怕是没可能了，但是正巧了！来救援的也认不出来林河是之前越狱的逃犯！稀里糊涂的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就是一顿抢救，林河身上不但烧伤，之前被折磨的各种割伤和断口也被缝合了，接下来就是等待认识的人来认领并确认身份了。这烧伤的部位也很讲究，正好林河的指纹都被破坏的极不完整，没法给警方直接取指纹查身份。
两个星期后，林河醒了，但是他继续装昏迷又躺了一段时间，一是无人来认领林河，没法证明他的身份，一旦被发现清醒过来，林河难保自己逃犯的身份不会曝光；二则是给自己争取了恢复伤口和体力的机会，一周后，他再次在深夜，顺走了值班人的夹克，摸黑离开了医院。
有钱就好办事，在唐人街更是如此。当地的朋友带着林河，找到了另一个帮派的领路人，见了话事人后，林河把自己所有能动的资金全部给了他，反正自己的人生已经被颠覆了，钱在自己回到家乡之前，只是一堆纸而已。当晚，林河被塞进了一艘即将远渡重洋的货轮上。一个月后，他回到了故土之上。
简单的来说，仇家依旧没有想放过林河的意思，得知他回了国后，更是大肆的开始报复行为。家人劝他找警察帮忙，但林河始终不敢再去自首了。几次打击报复行动后，林河先后失去了亲人，朋友，甚至连他往日的初恋和仍留在大洋彼岸的女友都没有漏下。几年下来，林河真正意识到了什么叫“无毒不丈夫”和“兵不厌诈”这些话，每当有人找上门来杀他，为了活命他都不得不拼死反制对方，渐渐的，他也开始下死手，开杀戒，渐渐的，林河的身手越来越好，对于地下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他也越来越熟悉。心，冷了下来；刀，快了起来。那天也不知何时，林河突然回过神来，仇家，已经被自己手里的刀给杀光了。为了报父母亲的仇，他甚至生吞活剥了下命令的几人。
而此时，若是还想活下去，刀，自己已经放不下了。
林河终于发现，敌人，始终是砍不完的。一开始杀人的时候，警察就一直跟着自己的步子，而那个武术世家在被他灭门后，又吸引来了国安的一众人。林河不杀无关之人，但奈何死伤数目惨烈，一句句“食人鬼”或是“屠夫”就让无关的人暗暗记恨上了林河。本想就此亡命天涯，就此隐没于江湖的林河，收到了命运给他的最后一个，也是最致命的玩笑。
人屠。
这是国安给林河的案子，最终定下的代号，注定了林河再无与正派中人交好的可能。林河真的很想解释，自己不想杀人了，但是，全是徒劳。最终，山门中派人下山，儒道释三家，配合着国安局的警力兵力，围剿林河。
虽说几年下来，林河手中的屠刀，给了他煞气之势，一身功夫，也让他有了自保之力。奈何山门高手丝毫不听他解释，十面埋伏之后，还是把自己堵在了家乡的紫金山顶上。霎时间，林河已是四面楚歌。
“死...吗？说起来，好几年前，我就差点死过几次呢。”林河苦笑道，在这十死无生的绝地之中，自己竟然没有恐惧。“但是仍有遗憾吧。”也许那时候自己早点死，家里人和兄弟就不会被连累了。
爸妈，孩儿不孝，对不起你们。
哥儿几个，对不住啊，我要下来陪你们了。
兰儿...对，还有兰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今生今世，我林河欠你们的无以为报。下辈子有机会（可能），一定还给你们。
武当道家的玄牝剑法，少林佛家的天禅刀法，混合着军队的一顿炮火，呼啸而来。
身死道消，应该是必然的吧。
还好，死在自己长大的城市......算是......落叶归根......吧......
“......嗯？”
林河诧异，怎么自己还有意识？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没死周围咋一片黑，啥都看不见。
稍稍睁开眼，天地之间，已非先前的乾坤，登时风雪大作。
用力想起身看看情况，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力爬起来。“我这是怎么了？咋就没力气......”林河呆住了，自己嗓子眼里传出的，是咿呀学语之声，眼前的双手，是还带着婴儿肥的幼童之手。
旁边传出了开门的声响，有人的脚步声，听着越走越近。
“アララ，あなたはどうやってここにあなたの子供を再び投げましたか？（啊啦啊啦，怎么又把孩子丢这里了？）”日语？我不是应该在我的故乡么？这就算被轰飞也不至于被打成小孩再飞到日本吧？！
纵使林河先前（或者生前）有多么凶悍，此时无力的自己，被一位身穿护士制服的女子抱起，走进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