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语（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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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听过一首歌吗？”

“什么歌？”

那天，夕阳把整片的云烧的火红。我躺在那里，那片金黄色的海里，是这样回答他的。

“乌鸦……乌鸦唱的歌、”

他一定没见过他们，又或者他本来就很讨厌它们。那天他笑了，他嘲笑我。是啊，我不甘示弱，同样撕扯出他的痛处。可自始至终，他一直微笑着。

真可悲，我明明听不见。听不见那些黑色的鸟的哀鸣。

“不是哀鸣，那是启示。”

是的，他曾经这样纠正过我。因为我听不见，总喜欢自己去定义某些东西。我第一次看见乌鸦，是在一次午后。我在麦田中醒来，它站在麦穗上，侧着头，一只眼睛盯着我。

黑色的鸟，我从它的眼中看到了悲伤，也许，是找到了我自己的悲伤。

风，又一次吹动了麦田，他站在麦田里也随着风向我招手。他很少动，也不喜欢说话。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心里泛起的恐惧。他很高大，俯视着矮小的我。他的眼神空洞洞的，我好似能从中渐渐找到黑色，和乌鸦相同的黑色。

“这周围的草，是什么颜色的？”

“之前是绿色，现在是金色。”

“金色？”

“你看不见吗？”

他没有回答，继续问道：“金色，是什么样的。”

“金色就是金色，你看。”我把麦穗举到他眼前，阳光照在上面，将麦穗的影子印在他的脸上。

“我看见了……金色。”

真是可怜，听不见声音的我却能听见他的声音，看不见世界的他却能看见我手中的颜色。怪不得这麦田里只有我们两个……两个怪物。

那天，我去告诉他，我看见了一只黑色的鸟。他不知道什么是黑色，于是我举起手中的羽毛，是乌鸦的羽毛。他嫌弃的把脸扭到一旁。“真恶心。”

我不知道他是在说我还是在说我手中这只黑色的羽毛。他平淡的看着我。有片刻的失神，他空洞的眼眶中羽毛的影子渐渐扭曲，飞舞。它在我的手中奋力挣扎了两下，猛的张开双翼。我松开那颤抖的手，它似乎嚎叫了一下，啼鸣！可惜我听不见，于是转眼间它又缓缓地落下了。

我的目光随着它一同坠落在地面，瞬间，无数的黑影从我的身后冲来，向远方奔去。

抬头，嘈杂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涌来。鸟，黑色的鸟，它们占据着天空，互相起舞，盘旋，歌唱！好似狂风，在空中划出数道黑色的伤痕。

“是不是很好听？”

“不，很痛苦。”

我疑惑的看向他“你不是说…”

“哀伤，离别的哀伤。”

他指了指天空，我看去，哪里还有什么鸦群。不过，天倒是黑了。

安静，出奇的安静。可明明一直都是如此安静。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看不见金色的麦田，我看不见自己的双手，看不见……他、

“我看见了！金色！”

声音从我的后方传来，一同而来的还有一缕金色的光芒，我转过身，光刺的我有些睁不开眼、

金色，越来越盛。我眯着眼，依稀从光亮中看见一个身影。他张着双手，静静地站在那里。上面是还未完全褪去黑色的天空，下面是被金色填满的麦田。

风一吹，他的单衣微微摆动起来。

我只看见一个稻草人……没看见他。

---------------《乌鸦群飞的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