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宿敌新谋困香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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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冲刷着紫禁城的琉璃瓦,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断续的呜咽。
安陵容赤足踩过满地朱砂符咒,狼毒花的香气混着血腥味从窗缝里渗进来,宝鹊跪在青玉砖上抖得如同秋叶:“那青铜獬豸兽足有三尺高,眼睛是用西域红宝石嵌的,华相国说......说要镇住冤魂索命。”
铜镜里的美人忽然轻笑,指尖抚过眉心蜿蜒的黑线。
这道自华老夫人咽气那夜浮现的细纹,此刻正随着远处丧钟的节奏忽明忽暗。
“獬豸辨忠奸?”她将浸透往生咒的帕子按在伤痕上,殷红墨迹立刻被黑血晕成诡谲的图腾,“明日让内务府把本宫那套点翠青鸾头面找出来。”
更漏将尽时,钦天监的奏折已压在了养心殿的龙案上。
皇帝摩挲着辽东舆图边角的血渍,烛火将“东北妖星犯紫薇”七个字映得忽明忽暗。
华相国垂手立在蟠龙柱阴影里,官袍上金线绣的麒麟在闪电中泛着青光:“老臣昨夜观星,见天枢移位,恐是后宫阴气过盛所致。”
暴雨初歇的清晨,安陵容踩着满地残红踏入御花园。
十二幅月华裙扫过狼毒花瓣,藏在袖中的银鎏金护甲突然发烫——皇帝远远立在合欢树下,身侧华妃鬓边的东珠步摇正闪着冷光。
“臣妾给皇上请安。”她盈盈下拜时,特意露出颈间那道被香灰烫出的旧疤。
当年为救驾留下的伤痕衬着新制的天水碧襦裙,恰似白梅枝头一点朱砂痣。
皇帝虚扶的手在半空顿了顿:“贵妃近日气色倒好。”
“昨夜抄录《地藏经》为华老夫人祈福,许是染了佛香。”安陵容将腕间沉香念珠转得轻响,余光瞥见华相国缀着孔雀翎的官靴正碾碎满地残花。
当暹罗进贡的龙脑香从她袖中漫开时,皇帝的眼神终于软了三分——那是纯元皇后最爱的味道。
三日后夜宴,青铜獬豸兽被抬进太和殿时,罗刹国使臣的酒盏溅出琥珀色浆液。
安陵容端坐在鎏金凤椅上,看着华相国亲手揭开覆在獬豸眼上的黑绸。
红宝石在宫灯下淌出血光,兽首正对着她案前那碟杏仁酥。
“此兽能辨忠奸。”华相国的玉笏划过她鬓边青鸾衔着的东珠,“听闻贵妃娘娘近日常召太医令问脉?”
安陵容捏着银箸的手稳如拈花,箸尖挑开酥皮露出内里嫣红的馅料:“本宫听闻华大人近来喜食暹罗进贡的龙葵果?”她将酥饼递到皇帝唇边时,腕间翡翠镯与玉扳指相撞,发出清越的响,“皇上尝尝,这是用钦天监观星台上的晨露调的馅。”
皇帝咬下的瞬间,獬豸兽眼中突然滚落血泪。
满殿惊呼声中,安陵容的护甲划过帝王颈侧,指尖沾了星点酥饼残渣:“臣妾该死!定是尚食局混进了不干净的东西......”她俯身请罪时,发间青鸾喙上坠着的珍珠正巧扫过皇帝手背,凉得像那年雪夜她跪在养心殿前求来的恩典。
子时的更鼓惊飞栖凤殿檐下的白鸦,安陵容泡在掺了硫磺的温泉里,看掌心黑线已蔓延至腕脉。
宝鹊捧着药盏哭得发抖:“李太医说这毒与华相国所中之毒同源,若再不解......”
“把本宫那件金丝软甲取来。”她掬起一捧浮着狼毒花瓣的泉水,水面倒映的眉心血纹正扭曲成蛇形,“明日华相国要陪皇上检阅神机营,本宫怎能不送件大礼?”
暴雨复至时,皇帝正抚着她昨夜抄写的《金刚经》出神。
朱批未干的奏折堆里,辽东军报上赫然印着罗刹国狼头徽记。
当安陵容披着湿发闯进殿门,腕间伤口渗出的黑血染透半幅衣袖,皇帝终于伸手将她裹进龙袍:“容儿......”
她伏在君王肩头落泪时,指尖不着痕迹地抹过案头密折。
辽东地形图上的墨迹遇血化开,渐渐显露出华氏私兵驻扎的标记。
窗外惊雷炸响的刹那,她贴着帝王耳畔呢喃:“臣妾梦见姐姐了,她说东北方的星星亮得骇人......”
五更天,华相国在府中摔碎了第三只茶盏。
管家捧着染血的密信跪在廊下:“贵妃在养心殿跳了惊鸿舞,皇上竟将暹罗进贡的九转还魂丹赐了她!”
“好一招以毒攻毒。”华相国碾碎掌心血痂,将青铜獬豸兽的眼珠抠出半颗,“去把罗刹使臣送来的黑貂裘备好,明日冬猎,本官要请皇上看场好戏。”他望向皇宫方向的独眼里,倒映着安陵容窗前的长明灯,灯焰里分明跃动着暹罗断肠草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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