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太庙(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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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漏声在太庙丹墀前折断,林半夏的皂靴碾过汉白玉螭首的裂痕。她望着享殿檐角垂落的冰凌,每一根都倒映着钦天监失踪的浑天仪碎影,冰晶折射的光斑在《皇明祖训》碑上拼出"甲申三月十九"的血字。
"盟主,坤位有铁线蛊!"赵骁的雁翎刀劈开殿前盘龙柱的帷幕,刀刃触及朱漆竟迸出暹罗磷火。独臂老者旋身斩碎扑来的东厂幡子,飞鱼服碎片中抖出半卷《内承运库账簿》——户部侍郎的朱批旁,赫然盖着三皇子私印的虎头纹!
林半夏的金针穿透殿门铜钉,带出的不是木屑而是裹着龙涎香的苗疆尸蚕。当她推开通往寝殿的暗门时,三百盏长明灯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太祖画像的异象——那画中人的眼眸竟在转动,瞳孔里嵌着工部特制的千里镜,镜筒直指奉先殿方向!
"雕虫小技。"她并指抹过真武断剑,剑柄北斗七星突然离刃,在梁柱间结成太极阵。魏忠贤的阴笑自神龛后传来:"林姑娘可知,这太庙的地砖下,埋着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童男女的颅骨?"
地面突然塌陷三丈,露出深井中浸泡在汞液的青铜鼎群。鼎耳处拴着的铁链泛起幽光,每根锁链都熔铸着《永乐大典》的"祭祀"篇,链环间闪烁的肃宁死士刺青,正与林半夏背上龙鳞的缺口呼应!独臂老者突然暴喝,陌刀劈断一根铁链,飞溅的汞珠在空中凝成建文帝的虚影——那虚影手中玉圭的裂痕,竟与孝陵鬼兵所持的同源!
"坎离归位!"林半夏踏着坠落的链环跃至井底,怀中的虎符突然与某尊铜鼎共鸣。当鼎身的饕餮纹渗出血珠时,整座太庙突然倾斜,从地缝中升起的不是岩浆,而是裹着硫磺味的《丹元秘旨》残页!魏忠贤的残魂在汞雾中尖啸:"医道盟用弟子血肉炼丹时,可想过今日?"
三百枚刻着医道盟符咒的铜钱破空而来,林半夏甩出软剑织成光幕。铜钱触及剑光竟凝成卦象,在墙面拼出"亢龙有悔"的谶语。她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向真武断剑,剑气化作万千金针钉入卦象——针尖触及"悔"字时,汞池突然沸腾,池底升起具水晶棺,棺中女子身着苗疆服饰,颈间银锁刻着林半夏的乳名!
"阿娘..."她的剑锋第一次颤抖。棺盖炸裂的刹那,十二道铁线蛊组成的锁链缠住四肢。魏忠贤的残魂附在崇祯帝塑像上,龙袍下伸出八条《天工开物》绘制的机关臂:"当年刘伯温斩龙时,就该把你们这些巫傩余孽赶尽杀绝!"
独臂老者突然劈碎神龛,露出的不是牌位而是张居正亲书的《请查妖妄疏》。当奏疏触及汞液时,三百铜鼎突然逆转,鼎中涌出的不是丹砂而是裹着硝石的边军骨灰!林半夏的金针穿透机关臂关节,带出的不是机簧而是半枚虎符——符身"永昌"二字,正与三皇子府中搜出的密函同源!
"原来九边将士的亡魂..."她咳出金血,在池面绘出河图洛书,"都被你们炼成了镇龙钉!"真武断剑引下的天雷击中主鼎,鼎腹《九边舆图》的辽东位置突然渗血——血水在空中汇成努尔哈赤的黄金甲胄,甲叶间嵌着的竟是医道盟失传的《炎帝经》残页!
魏忠贤的残魂突然尖啸着扑向水晶棺,八条机关臂死死钳住苗疆女子的遗蜕。林半夏背上的刺青离体化作金龙,龙爪撕碎的却不是仇敌,而是棺中突然睁眼的"母亲"!那"尸体"掌心射出的透骨钉上,赫然淬着钦天监独门的"牵机引"!
"盟主小心!"赵骁的刀锋截断三枚毒钉,自己却被机关臂贯穿肩胛。独臂老者暴喝着劈开汞池,露出的不是地脉而是具青铜浑天仪——仪轨上"紫微垣"的星位,正与崇祯帝寝宫的布局完全一致!当林半夏将虎符按向浑天仪时,整座太庙突然升空,屋瓦间坠落的不是琉璃而是刻着工部匠籍的碎骨!
"乾坤倒转!"她踏着坠落的星图跃至仪顶,断剑在《崇祯历书》的残页上刻出归藏卦象。当"坤"卦触及汞池时,池底突然裂开巨缝,三百具贴满符咒的湘西尸王破土而出——它们手中的苗刀摆出的,竟是医道盟失传的北斗吞倭阵!
魏忠贤的残魂在阵中灰飞烟灭,林半夏立在浑天仪残骸上。朝阳刺穿汞雾时,她手中的虎符突然拼合完整,底部的"既寿永昌"泛着金光——那缺失的一竖,正由水晶棺中飞出的银锁补全!当锁钥触及太庙金砖时,地底升起块刻着"洪武三十五年"的界碑,碑文"山河永固"四字如剑光劈开晨雾,十二尊禹王鼎破土而出,将沸腾的汞池永镇地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