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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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临晨四点，南方某城，大雨。

离开小县城，在辗转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后，我来到了大学学校所在的城市。

打了出租车，交代了地点，看着漆黑的窗外快速划过的街灯，结实的雨点狠狠地敲打着这片陌生的土地。阵阵雷声轰鸣，时而几道闪电照亮夜空，映出远处一座高大的山峰，在雷雨的笼罩下，显得朦胧而神秘。

司机加速朝着山峰驶去，越过了一座桥后，到了路的尽头，也是目的地。借着出租车大灯的照射，我看见前面横卧着一块巨石，上面用苍劲的碑体写着：某某高等专科学校。

我的深夜到校，让学校安排负责接待新生的学长大为不悦，但碍于学长的身份和看见已经被淋湿的我伫立在风雨中，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接过我手中沉重的拖箱，算是这次接待最高的礼仪。拿了手电，打了一把伞在前面引路，我两手空空尾随其后。我想，他大慨觉得反正我淋湿了，再去和他拼一把伞已无必要，索性就独自一人使用，就连礼节性的邀请都没有。这样冰冷的接待让我对这个学校的初印象直接打出了个位的分数。

约摸几分钟的时间，记得深一脚浅一脚的，过了几个低矮的门洞，穿了一座花园，上了一个大坡……看见有三幢大楼，在学长的带领下最后去了最远的第三幢幢。上了楼梯，来到三楼，通长的走道两侧写着门牌，“到了”。学长推开303的房间，把拖箱放下，顺手开了灯。一下子强烈的灯光刺得我眼睛发白，还没看清寝室的大概轮廓，他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估计也不希望我最后和他说感谢的话语，“那……好吧，你整了休息……”

“我休息个毛线！没看见我什么铺盖行李都没带吗？”我心理暗暗怒道。看清了寝室的轮廓，所有床位上都是空空如也，看来我是第一个来报道的。有风从窗户涌进来，吹到我紧贴皮肤湿透的背上，顿时打了几个冷颤。我赶紧去关上窗户，这时一个霹雳伴随着爆炸的轰鸣就降落在窗外的山头。借着闪电瞬间的光芒，我依稀看见窗外尽是参差错落长方形白色的斑点，又一个霹雳落下，我确认了白色的斑点就是：墓碑。

“这什么学校？选的这么偏僻，旁边还有这么多墓碑……学校建设的时候估计少不了推去了许多……说不定我们的宿舍也是……”。算了，还是先换身衣服再说。接近24小时的奔波，现在真是又困又累。从拖箱里胡乱取了一身衣服换上，吹了吹进门左边的下床上的灰尘，蜷缩着合上眼就沉沉睡去。

夜，将尽未尽，雨，已深更深。

次日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寝室的全貌。虽然外面艳阳高照，室内却只有从窗户透下来的几缕光线，斜斜地睡在洗漱台上。整个屋子感受不到晨光的明媚和温暖，反之，还竟有说不出的幽寂和清冷。目光跳过洗漱台，投入眼帘的就是昨夜在雷雨中看见的山峰，现在看的很清晰。学校依山而建，也没有设任何界限围墙，宿舍后15米开外就是浓郁的树丛，比我老家的树木长的更为茂盛更为狂野，想必是这里气候既温暖又湿润的缘故。在这些浓密的绿色之中，穿插点缀着大大小小的数不清的白色墓碑。经过昨夜雨的清洗，现在艳阳的照射，显得愈加耀眼。

我得赶紧置办一下卧具，昨夜人生第一次几乎裸露地躺在坚硬又冰冷的床板上睡觉，硌得背部关节生痛。下了破，沿着水泥路过去，穿过花园，经过几个门洞，来到一座石桥上。石桥看上去已经有些年月了，下面湍急的流水发出很大的声响。大门却是新立的，这一新一旧的搭配，显得极为别扭。顺着流水的方向往上溯回去看，原来这流水是从两山的峡谷间流淌而来，我们的宿舍紧靠右边的山峰。峡谷很宽很长，肉眼望不到尽头，延伸到未知的地方去，在眼力所及的末梢，一片浓雾升腾起来，给人无尽的神秘感。“有空一定要去探探这个峡谷”，我心里暗暗这样想。

此时，已经有人朝石桥的方向赶来，拖着行李箱，背着大大小小的背包，边走边张望，一眼就知道是和我一样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