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归家（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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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河水湾这边车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可叶传义丝毫没有要在这边住一晚上的想法。他这会儿心里空落落的，想见到文娟和女儿的心情十分迫切，总要抓住点什么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回去的强烈意愿让他顾不得这么多了，可这会儿又哪里有车呢，叶传义就一个人带着行李抄小道，凑着月光沿地边往回走。这样走着回去虽然慢，但总比坐明天早上的车回去强。

亏得车站到河水湾的路虽然远，但是并不绕，叶传义只去了两次就能记得清楚，要不然大半夜路上也没人，走迷了连个能问路的人都没有。

到村边的时候，东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天边还有挂着几颗星星，叶传义喘着粗气，两腿像灌了铅一样，不知道是走了那么远的路累的，还是即将见到妻女激动的。

进村子后他步子迈的越发大了，到了门边反而迟疑起来，倒不是怕把文娟给吵醒，而是有一种自己过安稳日子可父亲却长眠鹤屯的无力感。

在门边徘徊了半晌，他还是选择敲门把文娟吵醒。总要回归现实的，不是吗?自己好好过日子才是父亲最希望看到的。

听到敲门声，文娟起来的很快，叶传义走后，她心里没有一天踏实的，怕公爹不好，怕路上出意外，怕叶传义被扣在那边回不来……有了女儿之后，文娟忧虑多了很多，特别是叶传义不在身边的时候，总爱把事情往最坏的那面想。

把门打开的时候，叶传义和文娟都吃了一惊，叶传义吃惊于他怕把文娟吓到，才轻轻的敲了两下门，声音那么小，文娟开门速度却那么快，都没等到他敲第三下。

文娟则是被叶传义的样子吓到了，开门看到叶传义的一瞬，她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估摸着公爹大概是不好了。

叶传义这趟回来跟换了个人一样，不是说样貌上的变化，而是身上的那股精气神儿没有了。

以前的叶传义不管发生什么，最爱跟文娟说的一句话就是:“多大点事，瞧你那样儿，天塌下来有我这个高个子给你盯着呢。”按照他以前的脾气，估计听到文娟的脚步声，门还没开，就开始在外面嚷嚷着喊媳妇了。

可这次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门边，双目深沉的望着她，一句话都没有。

文娟心里知道情况肯定不好，逼着自己不往最坏的那处想，仿佛只要往那处想了就是在咒公爹。

只问叶传义:“回来了，路上都还顺利吧?”甚至想问他一句黑龙江那边的情况，都没有勇气张口。

叶传义也顾不到文娟这会儿的心思，只是沉默的回了一声:“嗯”。

文娟知道他情绪不好，也不多说什么，就拉着他进屋。可拉了半天，他也没动一步。扭过头看他，可他突然眼含热泪来了一句:“娟子，爹去了，以后没人天天收拾我了。”

文娟听到叶传义的这话终是崩不住了，也不再管叶传义，转身进屋趴在床上无声哭了起来。

叶传义本身情绪还有些迷茫，可抬眼看到文娟整个人都在抖，吓的不行，暗骂自己真是混蛋，这个时候还让文娟哭。

他把门关上，上前抱着文娟安抚她的情绪，这会儿也实在说不出什么话，只是沉默的拍着文娟给她顺背。

过了一会儿，文娟突然扭过头抱着叶传义:“你以后还有我呢，还有囡囡，等囡囡大些，有机会了，咱们带着她一起去看爷爷。”

叶传义心里感慨万千，这个时候文娟还在顾着他的心情。

当初看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子，想着娶回家里天天供着不让吃一起丝苦，可跟了他之后，过得全是颠沛流离的生活。“我可真是个混蛋啊”叶传义心里想。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开始往极端处走，叶传义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要是再这样自怨自艾下去，日子就真过不下去了。

文娟还在月子里，叶传义怕他冷着，就哄着她盖着被子躺下，可文娟非要挣扎着下床，说要去给叶传义做饭。

把他给气的不行，生孩子身体亏损那么大，自己不在这几天她本就受了委屈，不是说红霞姐照顾的不好，而是自己不在身边，她有些事终归不好开口麻烦红霞姐。

这会儿自己回来了，怎么还能让她下床做饭呢。叶传义把文娟摁在床上，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去做饭。

两个人也不再提父亲的事，能说什么呢，再说也不过是两个人抱头痛哭罢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叶传义到厨房里看到厨房收拾的比他走的时候干净多了，知道这都是红霞姐的功劳，女人到底是细心些，有的边边角角的地方他都注意不到，人家就都给收拾了。

估摸着收拾自己家的时候也没这么上心，“改天请红衣从京市寄些稀罕物来，好好感谢感谢红霞姐\"叶传义心里想着。

给文娟煮的面水磕了五六个鸡蛋，自己只盛了点稀汤，文娟看着饭说自己吃不下，叶传义严肃起来:“你不知道自己特殊时期，生孩子损耗那么大，不好好补回来，以后怎么长长久久的陪着我和囡囡。”

文娟听叶传义这么说，也不吭声，沉默着把鸡蛋都给吃了，就转身睡觉去了。叶传义知道文娟不好受，也不逼她把饭喝完。自己就这咸菜把文娟剩下的饭都给喝了。

到厨房收拾过后，叶传义突然就感觉满身的疲惫，什么也不想管了，回屋里看到文娟躺在床上看着女儿发呆。

叶传义脱掉鞋揽着文娟，说了句:“睡吧。”文娟嗯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叶传义:“传义，咱们一家一定好好的”叶传义知道她这会儿心里不安，搂着文娟安慰着:“一定会的，到时候咱们去鹤屯把爹接到京市和娘在一起。”

文娟看叶传义这样说，知道他缓过来劲儿了，也就不说话了，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