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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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站在衣帽间前，手指在三件连衣裙之间犹豫不决。母亲特意打电话嘱咐她“穿得体些“，因为今晚的家宴有“特别安排“。自从父母态度软化后，这是第一次正式邀请季沉来家里吃饭，程诺既期待又紧张。

手机震动，季沉发来消息：“刚和祖母通过视频，她让我带她特制的桂花酿给你们尝尝。二十分钟后到。“

程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自从发现祖母曾是程诺儿时比赛评委后，季沉与程家的关系突飞猛进。上周程父甚至邀请他去听了京剧，虽然季沉完全听不懂唱词，但通过程父的实时文字解说，他竟然迷上了戏曲的视觉美学。

最终程诺选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简单化了个淡妆。门铃响起时，她的心跳加快了节奏。

季沉站在门口，白衬衫外套着深蓝色休闲西装，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礼盒。他的目光在程诺身上停留了几秒，喉结微微滚动，然后用手语说：“漂亮。“

程诺脸颊发热，回了一个“谢谢“的手势。过去一个月，她的手语进步神速，已经能进行基本日常交流。

“爸、妈，季沉来了！“程诺引领季沉进入客厅。

程父程母热情地迎上来。季沉礼貌地递上礼物，然后拿出手机打字：“这是祖母自制的桂花酿，她说很荣幸多年前就'认识'程诺。“

程母接过礼盒，眼睛一亮：“替我谢谢季教授！诺诺小时候比赛回来，总说那位季评委眼光最准，点评最到位。“

季沉微笑着点头，继续打字：“祖母说程诺的声音有种特别的'质感'，像清泉流过鹅卵石。“

程父大笑：“这比喻真贴切！来，季沉，先喝杯茶。我新到的正山小种，听说你喜欢。“

餐桌上，气氛比程诺想象的还要轻松。季沉虽然仍主要通过文字交流，但偶尔会尝试简单口语，每次发音正确都会得到程父母真诚的鼓励。程母更是体贴地把每道菜的材料和做法都写在平板上，方便季沉了解。

“季沉，“程父突然放下筷子，表情变得认真，“有件事我们一直想和你当面谈。“

程诺的手指下意识攥紧了餐巾。来了，那个“特别安排“。

季沉坐直身体，目光专注地看着程父。

“诺诺是我们唯一的女儿，“程父声音温和但坚定，“作为父母，我们最初对她与听障人士交往确实有顾虑。但这几个月，我们看到你如何支持她度过失声的困难，如何尊重她的职业选择...“他停顿了一下，“更重要的是，我们看到你是一个有才华、有毅力、有责任心的年轻人。“程母接话：“所以我们想正式告诉你，如果你们决定在一起，我们会全力支持。“

程诺的眼眶瞬间湿润。她从未想过父母会如此直白地表达认可。转头看向季沉，发现他的眼睛也亮得惊人。

季沉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双手微微颤抖。他先向程父母鞠了一躬，然后开始用手语表达，程诺同步翻译：

“谢谢你们的信任。我深知自己与常人不同，无法给予程诺传统意义上的'完整'生活。但我想告诉你们——“季沉的手势变得格外有力，“爱是超越声音的振动。我看得见她的笑容，感受得到她的温度，读得懂她的情绪。我会用我的方式，让她每一天都感到被理解、被珍视。“

程母已经开始抹眼泪。程父则红着眼睛点头：“说得好，年轻人。真正的完整不在于身体，而在于心灵。“

季沉继续手语，这次直接对着程诺：“程诺，我们相识于声音，相知于沉默。你教会我听不见的世界依然可以有音乐，而我希望余生继续做你最忠实的听众，即使我永远听不见你的声音。“

程诺的眼泪终于落下。她起身走到季沉身边，握住他的手，转向父母：“爸、妈，这就是我的答案。“

程母起身拥抱了他们：“我们只希望你幸福。“

那晚回家路上，季沉和程诺十指相扣，谁都不愿打破这份宁静的幸福。直到等红灯时，季沉突然在程诺手心写字：“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程诺好奇地看着他。

“《无声告白》那首曲子，“季沉继续写，“最初的灵感来自你的声音。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听——“他停顿了一下，修正道，“我感受过你所有的配音作品。“

程诺惊讶地瞪大眼睛。所以那首让她与季沉相遇的钢琴曲，竟然本来就是献给她的？

“乐谱上写着'致C.N.'，“季沉有些羞涩地承认，“就是程诺的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