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换个主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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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海的星骸尘埃在静止。白石垂首望着脚下十二道扭动的影傀，右眼流淌的黑血凝结成冰晶坠向虚空，却在触及影子的瞬间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蒸腾成紫雾。雾气升腾处，阿修罗王影傀突然仰头尖啸，声波震碎了方圆百里的星骸。
“聒噪。”
白石屈指轻弹左臂青莲印记，混沌剑气化作枷锁扣住影傀咽喉。可那由自己影子所化的怪物竟咧嘴狞笑，脖颈裂开无数细缝——每道缝隙里都探出半截青铜令箭，箭簇上跳动着与忽忽星图同源的幽光。
“你当真以为，斩断往生舟就能摆脱轮回？”
阿修罗影傀的声音带着三重混响，剩余十一道影子同时抬手结印。虚空突然浮现十二面青铜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白石的身影，而是十二座正在崩塌的仙宫遗迹——每座遗迹中央都跪着个被锁链贯穿琵琶骨的白石！
剧痛毫无征兆地撕裂神魂。白石踉跄跪地，看见自己胸口浮现出十二枚青铜钉，钉身缠绕的咒文正是庆王庙地宫壁画上的“锁仙纹”。左臂青莲印记疯狂闪烁，莲心渗出玉虚宫主殿的琉璃瓦，试图镇压暴走的影傀诅咒。
“这是……命墟反噬？”
白石咬破舌尖，混沌剑气裹挟精血在虚空写下《混沌经》残篇。经文燃烧的刹那，十二面青铜镜轰然炸裂，镜中跪伏的身影却化作流光没入影傀体内。阿修罗影傀的独目骤然睁开，瞳孔深处浮现出蓑衣老者垂钓的画面。
“往生舟只是渡船，真正的轮回烬……”影傀的利爪刺入自己胸膛，扯出半颗跳动的心脏，“在这里啊。”
心脏炸开的血雾中，白石看到震撼的画面：混沌海最深处悬浮着三百六十五颗命墟星辰，每颗星辰表面都矗立着与自己容貌相同的雕像。雕像脚下堆积着仙尊尸骸，而尸骸手中紧握的，赫然是他在不同轮回使用过的兵器——青帝剑、断劫钥、光阴戟……
“原来命墟是神道建造的轮回墓场。”
白石突然轻笑，任由影傀利爪穿透肩胛。他沾血的手指在阿修罗影傀额头画下混世妖窟祭纹，妖纹成型的瞬间，整片混沌海响彻初代猴王的战吼。
影傀突然抱头惨叫，体表青铜令箭纷纷脱落。其余十一道影子见状暴起，却在扑杀至白石身前三尺时集体僵直——他们脚下不知何时蔓延开玉虚宫主殿的地砖，殿前残碑投射出六翼仙尊的虚影。
“囚徒的默契。”
白石抹去嘴角黑血，掌心浮现往生舟锚链碎片。碎片割破手掌的刹那，十二道影傀突然融合成混沌漩涡，将他拖入命墟星辰的核心区域。
光阴在此刻失去意义。当白石再度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白石村的晒谷场上。夕阳将草垛染成血色，村口老槐树下坐着个编竹篾的蓑衣老者——正是混沌海垂钓之人！
“这次比上次多撑了七步。”
老者头也不抬，竹篾在他指间化作精巧的往生舟模型，“可知为何每次轮回都会回到这里？”
白石瞳孔骤缩。他清晰记得这个场景：七岁那年误入后山妖窟前，确实在晒谷场见过编竹篾的外乡人。当时老者送他的竹哨，此刻正在怀中发烫！
“因为白石村根本不是凡间村落。”
老者轻吹竹哨，村中屋舍突然扭曲成青铜巨舰的舱室结构，“这是夜叉明王用三千仙骨打造的命轨摇篮，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神道编写的因果程序。”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正在田埂行走的村民突然定格。他们的皮肤如陶俑般剥落，露出内部精密运转的齿轮与符阵。更恐怖的是，所有村民后颈都嵌着缩小版青铜令箭！
白石怀中竹哨突然自燃，青烟在空中凝成混世妖窟的星路图。他猛然想起初代猴王石壁上的警告：“破命者，当焚摇篮，斩脐带。”
混沌剑气毫无征兆地爆发。青帝剑虚影贯穿老者胸膛，却只激起水波般的涟漪。蓑衣老者的身影在剑光中消散，唯有叹息回荡在青铜化的村落：“你终究不敢面对真正的摇篮……”
天地倒转。白石村化作青铜巨舰撞破虚空，舰首赫然是放大的白石雕像！雕像心口镶嵌着命墟星辰，三百六十五道锁链从星辰伸出，缠绕着十二艘往生舟残骸。
“这才是完整的往生舟。”
白石耳畔响起忽忽虚弱的声音，“你的本体……是神道最完美的往生舟。”
混沌海突然沸腾。舰体表面的青铜开始剥落，露出内部跳动的血肉脏器——每根血管都流淌着不同轮回的记忆，每块骨骼都刻满《混沌经》的变体碑文。白石感到神魂正在被舰体同化，左臂青莲印记突然离体而出，扎根在舰桥核心。
“终于等到此刻。”蓑衣老者的身影从青莲中浮现，手中钓竿甩向命墟星辰，“垂钓万古，只为收获最完美的轮回烬。”
钓线没入星辰的刹那，白石看到自己过往所有轮回的画面被压缩成晶核。晶核表面浮现出夜叉明王的脸庞，八部众的残魂在其内嘶吼：“恭迎明王魂归！”
生死关头，白石做出一记险招。他主动割裂与青莲印记的联系，将全部混沌剑气注入脚下的青铜舰体。舰桥突然生长出混世妖窟的岩刺，岩刺顶端绽放出三百六十五朵焚天业火。
“你要自毁命墟？！”
蓑衣老者首次变色。钓竿急忙回撤，却见白石双手结出玉虚宫禁术法印——正是六翼仙尊陨落前刻在光阴河底的“同归咒”。
“不。”业火中的人影轻笑，“我要给摇篮……换一个主人。”
同归咒引爆的瞬间，命墟星辰齐齐黯淡。青铜巨舰被业火吞噬成赤红光茧，茧内传出夜叉明王凄厉的咆哮。当光芒消散时，混沌海核心区域只剩下漂浮的巨茧残骸，以及一具被十二道锁链贯穿的焦黑身躯。
焦尸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流转着混沌青莲的光晕。他轻轻挥手，锁链尽数崩裂，露出心口跳动的青金色晶体——那是融合了轮回烬与往生舟本源的混沌道种！
“现在…”
新生的白石踏出光茧，脚下星骸自动铺就通天阶梯，“该去拜访垂钓的老朋友了。”
阶梯尽头，十二艘全新的往生舟正在重组。但这次，舟舱内跪拜的不再是八部众傀儡，而是身缠混沌剑气的烬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