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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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剧痛是第一个信号。

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巨石碾过，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哀鸣。

视线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头顶是一片深邃的夜空。

星光黯淡，稀疏地散落在如同黑色天鹅绒般的幕布上，像是破碎的廉价宝石。

李信用尽全力眨了眨沉重的眼皮。

他努力想要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

废墟。

入目所及，尽是崩塌的砖石瓦砾，断裂的焦黑木梁。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尘土，以及一种……物体烧焦后的糊味。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信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

一股仿佛要将他撕裂般的剧痛，猛地从腹部传来，瞬间传遍全身！

他艰难地低下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截冰冷的、沾满暗红色污迹的剑刃。

那锋利的剑锋，赫然贯穿了他的腹部！

鲜血早已染红了他的衣衫，并在身下的瓦砾间汇聚成一小滩粘稠的深色。

剧烈的疼痛和失血带来的虚弱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意识开始涣散。

“醒醒……快醒醒……”

就在他即将再次坠入黑暗的边缘。

一道轻柔温婉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在他耳边响起。

伴随着这声音的，还有一阵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清香。

那香气，如同春日里悄然盛开的某种花朵，清新而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生机。

李信努力地、艰难地掀开如同灌了铅一般的眼皮。

视线聚焦处，是一条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臂。

手臂的主人，似乎就是那清香的来源，仅仅是靠近，就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他的目光，顺着那截皓腕缓缓向上移动。

一张精致绝伦、美得让人窒息的脸庞，就这样撞入了他的视野。

李信瞬间愣住了，瞳孔骤然收缩。

这……这张脸……怎么会这么像？！

是……是阿离？！

不！不对！

阿离明明已经在梦里……已经……

可是……那只是个梦啊！

李信的思绪彻底陷入了一片混乱。

眼前的现实与刚刚经历的噩梦疯狂交织、重叠，让他一时间根本分不清虚实。

就在这时。

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热感，如同岩浆般，突然从他身体内部猛烈爆发出来！

仿佛有无形的火焰，正在焚烧他的五脏六腑，炙烤他的灵魂！

极致的痛苦让他忍不住蜷缩起来，在废墟中发出了压抑的呻吟。

那女子见状，似乎有些慌乱，但还是连忙俯下身，用那带着清泉般质感的温柔嗓音，不断地轻声安抚着他。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

在她的安抚下，李信体内那股狂暴的灼热感似乎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眼前的景象再次模糊，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再一次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

黑暗中，似乎有一个模糊的黑影，静静地伫立在床榻边，审视着躺在上面、脸色依旧苍白的男子。

这个人，正是昏迷中的李信。

房间的门被极其轻微地推开了。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凑到那黑影耳边，用极低的声音低语了几句。

黑影闻言，眉头似乎紧紧地皱了起来。

片刻后，他用一种同样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吩咐道。

“好好照顾他。”

“是，首领。”

进来汇报的那人恭敬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敬畏。

被称为“首领”的黑影不再停留，快步走出了房间。

临走前，他还不忘将房门重新轻轻关严。

“砰。”

一声轻微的震动，房门合拢，隔绝了内外。

……

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李信终于再一次睁开了双眼。

这一次，视线清晰了许多。

而他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那个手臂散发着淡淡清香，肤色白皙胜雪，容貌与他噩梦中的阿离几乎别无二致的美丽女子。

“你醒啦？”

女子的声音依旧那般温柔，此刻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关切。

“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这是在哪？”

李信开口，声音带着久未说话的沙哑，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警惕。

陌生的废墟。

贯穿身体的剑伤。

还有眼前这个……酷似阿离的神秘女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

“这里是云谷。”

女子轻柔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声音平静而温和。

她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或许是怜悯，或许是别的什么。

“也是……人族现在唯一的栖息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