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号特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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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73号令什么时候下发?我也不清楚,但旅部的决议很清楚,73号令下达前,任何单位不得擅自改变防御部署!”
“哦,还有一点。”团长停顿一下,接着语重心长的说道:“告诉你的娇兵们,合众国的钢盔从不长霉!每一名士兵都应该做好为国家牺牲的准备。”
沈崇武抿起了嘴唇,脑袋左右轻微摆动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沈崇武,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吗?”团长的声音从对讲器中传来。
“没事,刚才可能信息传递出问题了,团长说的我都明白,我会克服一切困难。”沈崇武平静的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不再理会团长的声音,直直地将对讲器塞给通讯兵。
“这完全是在扯淡。”沈崇武解开战术背心,把里面渗水的防弹衣抖得噼啪作响,看着通讯兵用军靴碾碎渗进帐篷的冰棱。
合众国的钢盔永不锈蚀,但钢铁永远无法替代脉搏的震颤。
那些被铬铁笼罩的头颅下,跳动着会因夜袭警报而加速的心脏。
裹在凯夫拉纤维里的躯干,仍会在零下三十度的战壕里蜷缩成婴儿的姿势。
当后勤车队的油料在半路燃起黑烟时,勋章不会消化压缩饼干,荣誉也无法焐热冻结的枪机。
血肉构筑的长城终究会因血糖骤降而颤抖,会在零下极寒中将呼吸凝成致命的冰晶。
战争方程式里被简化为变量的"士兵"二字,始终在用体温校准着所谓"无敌舰队"的温度阈值。
……
冻雨在难民褴褛的衣衫间织就银白的蛛网,张涵蜷缩在前排佝偻人影投下的阴影里,像只被遗弃在屠宰场角落的病犬。
雨水顺着破洞裤管凝成冰棱,每阵寒风掠过都割开他发紫的皮肤,将塑料薄膜般的嘶响灌进耳膜。
“好好的,下什么该死的雨?”张涵用发颤的指尖从磨破的内袋掏出那板布洛芬,褪色的铝箔纸还残留着刘雅琴急救箱里的铁锈气息。
边缘被她月牙形指甲刮出的凹痕,此刻像某种谶语在冰雨中泛着冷光。
三天前在云林县,刘雅琴把这版止痛药硬塞给他时,张涵正用打火机燎着潮湿的绷带,嗤笑道:“吃这种玩意止痛,还不如拿它点烟。”
可现在当膝盖的剧痛随着冻雨潮水般涌来,那些被他践踏的希望却成了最后的浮木。
工装裤内衬吸饱的冰水正顺着裤腿流淌,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蓝的泪痕。
张涵用开裂的指腹摩挲着铝箔,忽然想起刘雅琴总自己耳边念叨:“有备无患,你膝盖上有伤,身上揣着止疼药有什么突发情况的时候也好应对一点”。
那时还嫌她啰嗦,把药板随手塞进了大衣,却不知这竟是最后的温暖。
“没脑子的女人,希望你能活下来。”张涵闭上双眼,面向天空,用力握紧止疼药。
药片在掌心硌出月牙形的形状,像刘雅琴指甲留下的痕迹正在他掌纹里生长。
“该吃几片呢?”他喃喃自语,“这玩意吃多了,应该对身体没什么伤害吧?”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叹道,“哎,管他有没有什么伤害,先止疼再说吧。”
冻雨突然密集起来,砸在铝箔上发出细密的爆裂声。
张涵用磨破的食指抠出一片白色药片,舌尖刚触到那层糖衣,苦涩便像墨汁般在口腔里晕开,金属般的苦涩混着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
他皱了皱眉,这药的味道有些平淡,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苦,只是稍微有些发苦,干咽的话,好像有点咽不下去。
张涵连忙张开嘴,试图接住从天空中飘落的冻雨,让雨水的凉意冲淡口腔里的苦涩。
“三片...四片...”当抠到第四片药时,小腿肚突然抽筋,肌肉痉挛带动膝盖骨发出咔嗒响,疼得他咬碎了牙缝里含着的止痛片。
接着,几滴雨水又顺着领口灌进胸腔,冰碴般的冷意让肺叶收缩成冰糖葫芦,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强迫自己把药咽了下去。
“人生如同一场游戏,我们都是玩家。但与游戏不同的是,现实里没有复活键,一旦失去,就无法重来。”
张涵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喃喃道,同肘将剩余四片的止疼药重新揣进大衣,望着掌心中剩下的一片止疼药,仰头倒进嘴中。
就在这时,左侧传来男人爆粗的咒骂,唾沫星子在寒风中拉出晶亮的线:“妈的想干什么嘛?站了他妈快五十分钟了!"他突然冲着持枪士兵的背影啐了口痰,痰液在半空冻结成透明的珠子。
张涵吞咽的动作僵住,顺着枪管的寒光望去,士兵们军靴上的泥浆已经凝成冰坨。
有人正用刺刀撬开靴底,冰碴簌簌落在地上,像碎玻璃般扎进所有人眼底。
“不知道啊,看这些当兵的也冻的受不了了。”前排的老人用龟裂的手指摩挲着冻僵的脚趾,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持枪士兵发白的侧脸。
士兵的睫毛上挂着冰晶,呼吸在寒风中结成白霜,顺着钢盔边缘滴落成珠。
“哼,反正我是看透了,这些当兵的没一个好东西,八成憋着一肚子坏水呢!说不定又是在搞什么阴谋。”旁边的年轻人用夹着烟屁股的手比划着,烟头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像只嗜血的萤火虫。
“你这话说得也太偏激了吧。”另一个中年男人插嘴道,他裹紧了身上的被火烧得破旧的棉衣,“当兵的也是人,他们也没办法。说不定上面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他们也不愿意在这儿受罪。”
“那可不一定。”年轻男人反驳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以前那些当兵的,还不是说变就变?一开始还说要保护我们,结果呢?还不是把我们赶到这儿来,自己却拿着枪对着我们。”
“哎,说这些也没用。”老人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疲惫,“现在都这样了,我们只能先熬着。不管他们是什么心思,我们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是啊,现在也只能先保命了。”一个妇女也加入了谈话,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孩子的小脸冻得通红,“希望这些雨快点停,不然孩子可受不了。”
“可不是嘛,这雨再下,我们都要成冰雕了。”旁边一个男人苦笑着说道,他试图活动一下麻木的双脚,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效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
“别想了,安心等吧。”老人叹了口气,继续摩挲着冻僵的脚趾。
周围的人群中,类似的闲聊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缓解这无尽的等待和寒冷带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