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云锦织梦：东白山的千年之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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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白山的夜，总比别处多几分缠绵的雾气。太白峰顶的玉女泉边，七颗星子忽然坠入凡尘，化作七位衣袂飘飘的仙子。她们指尖轻捻云丝，织就的云锦如瀑布倾泻，将整片天空染成靛青色。

泉水叮咚应和着织机的咔嗒声，惊醒了沉睡百年的山灵。老松抖落积雪，将星辉织成珠帘；野樱随风起舞，花瓣缀满仙子的裙裾。唯独最年幼的七妹，望着山下炊烟袅袅的牛郎村，指尖的云锦悄然凝滞——那里飘来一缕她从未闻过的烟火气，混着竹笋焙烤的焦香、新酿米酒的甜糯，竟比瑶池宴席更教人神往。

“姐姐们，人间烟火可真香啊。”七妹踮脚俯瞰，山脚下的牛郎村炊烟袅袅，村口老槐树下的牛棚里，一头青牛正甩着尾巴，牛角上还沾着晨露。

“莫要胡闹！”大姐嗔怪道，“天庭律令森严，私自下凡可是要受罚的。”话音未落，七妹已化作流光，追着山间清风飘然而去。她穿过层层雾霭，青石板上的露珠未及滚落便被衣袖拂成细碎银河。

牛郎蹲在牛棚里修补犁耙，听见草料堆后传来窸窣响动。拨开干草，一只生着鳞片的玉足探了出来，紧接着是半截素白襦裙。

“你是谁？”他猛地起身，犁耙撞在梁柱上发出闷响。少女慌忙缩回身，发间玉簪滑落，在月光下映出七颗星辰：“我叫七妹，是天河边的织女……”

牛郎的瞳孔骤然收缩。传说中织女从不现真身，眼前女子袖口流转的云纹，竟与梦中反复出现的织锦图案如出一辙。他忽然想起祖母临终前紧攥着的那片残破云锦，边缘绣着的七星，此刻正在少女鬓间流转。

“你既知我身份，便该速返天庭！”七妹后退半步，却被牛郎拽住衣袖。粗糙的手掌抚过她冰凉的指尖，带着田间劳作的茧痕与暖意：“明日是乞巧节，你教我织云锦可好？”

第七夜，玉帝的金辇碾过南天门。天兵手持捆仙索，将七妹围困在太白峰顶。她腕间云锦骤然绷紧，竟化作万千银针，刺破天兵的铠甲。

“大胆！”雷霆使者挥剑劈砍，七妹旋身躲闪，发间玉簪“当啷”坠地，化作七颗流星直坠后山。牛郎听见流星坠地的声响，抄起锄头冲出牛棚。他赤脚踩过荆棘，裤管沾满鲜血也浑然不觉，直到看见悬崖边被缚仙索缠绕的七妹。

“放手！”他嘶吼着举起锄头，却见天兵阵中飞出数十只金乌。七妹突然轻笑一声，扯断颈间云锦：“缠住他！”漫天云丝如巨蟒缠住金乌，牛郎趁机扑向七妹，两人坠向万丈深渊。

七妹坠落的瞬间，怀中玉佩迸发出刺目光芒。她看见牛郎在下方张开双臂，青牛的皮囊在风中鼓成船帆。无数萤火虫从她破裂的衣裳中涌出，化作银河中的点点星光。

鲜血浸透香榧树的根系，七妹的魂魄化作一缕青烟，萦绕在叶家坑畔。她将最后的灵力注入泥土，从此每逢秋分，山间的野榧便会结出血色果实。老人们说，那是织女的眼泪，也是牛郎未寄出的情书。

十年后，一位名叫阿秀的姑娘在玉女泉边浣纱，忽见水面浮现七妹的身影。她教阿秀以星辰为梭、月光为线，织出会唱歌的云锦。当第一匹“银河缎”织成时，山巅传来悠扬的笛声——那是牛郎化作的松风，正与七妹的云锦私语。

“你可知天庭为何不容我们？”七妹的幻影抚过阿秀手中的云锦，“因为他们怕人间有了永恒的爱情。”阿秀将云锦系在腰间，夜半时分，果然见银河倒悬，织女星与牛郎星隔着云锦遥遥相望。

2023年七夕，东白山举办首届“云锦文化节”。无人机编队在夜空中拼出“山河远阔，人间烟火”的字样，蓝衣少女站在玉女泉旁，抚摸着石碑上“织云”二字。她腕间银镯忽然发烫，恍惚间看见七妹在云端微笑，手中云锦如瀑倾泻。

“姐姐，人间变了。”少女轻声说。

七妹的身影渐渐淡去，唯有山风裹挟着古老的歌谣：“一杼云锦一岁心，天河虽远爱长存……”

夜幕再次降临，东白山的香榧林里，一颗血色果实悄然裂开。露珠顺着果壳纹路滚落，在月光下凝成七颗星辰。它们升向夜空，与银河两岸的牛郎织女星遥相呼应。

山脚下，老人们将七巧果分发给孩童，讲述着千年前那个关于云锦与真爱的传说。而山顶的观测站里，天文学家们正在调试望远镜——他们说，最近银河系某处出现了特殊的星云结构，像极了传说中的云锦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