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暗影门的祭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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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铺的房梁发出垂死般的呻吟，裂缝中簌簌落下的木屑在空气中划出青铜色的轨迹。 每一片飘落的木屑都浮现出细密的阴刻符文，落地时竟如刀锋般插入青砖，在砖面上组成一圈诡异的同心圆图案。

青铜门阿川的右眼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 虹膜表面浮现出层层叠叠的饕餮纹，瞳孔收缩成一道竖立的缝隙——透过这道缝隙，他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重真相：

地底三丈之下，七十二条青铜蜈蚣正在完成最后的阵法拼接。 它们背甲上的雷纹此刻全部亮起，每片甲壳之间的缝隙渗出粘稠的黑浆。这些液体在地脉中蜿蜒流动，所经之处的土壤瞬间结晶化。一条蚯蚓被铜绿沾染，身体立刻僵直拉伸，体节间生出青铜锁扣，转眼就变成了一条蠕动的青铜锁链。

衍天宗女子的剑刃正在背叛主人。 \"噬灵汞\"沿着\"诛邪\"二字的笔画逆向侵蚀，剑身铭文被改写成了\"饲魂\"。液态金属中浮现的面容越来越清晰，那些扭曲的五官正在汞液中重组。最骇人的是，每个魂魄的眉心都嵌着一粒青铜砂——正是当年熔铸他们时加入的\"锁魂砂\"。

阿川低头看向自己半透明的胸腔。 原本心脏的位置，此刻是一个由青铜经络编织的笼状结构。每一次搏动，笼子的栅栏就会打开细微的缝隙，从中有青铜色的雾气渗出。这些雾气与古井黑雾相遇的瞬间，空中浮现出立体的双重咒印——上层的咒印属于暗影门，下层却是三大门派秘传的禁术。

药柜顶层的碎镜突然发出冰裂般的脆响。 每一块碎片都悬浮而起，边缘处延伸出青铜色的丝线，像蛛网般将镜子重新缝合。镜面浮现的画面让所有人毛骨悚然：真正的阿川正在用森森指骨在门内刻画血符，他每画一笔，镜外的青铜门阿川身上就有一块血肉转化为青铜。最可怕的是，门内阿川的背后，隐约可见无数双青铜手臂正从黑暗深处伸来......

剑巢长老断裂的羽翼根部，虫卵孵化的速度突然加快。 新生的青铜幼虫没有扑向活人，而是疯狂啃食起长老的身体。它们每咬下一块血肉，伤口处就会长出细小的青铜枝条——这些枝条的纹路，与阿川胸腔内的青铜经络一模一样。

镜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映照出青铜门内血雾弥漫的异度空间。

真正的阿川跪在门扉内侧，十指血肉模糊。他用折断的指甲在青铜门板上刻划，每一道血痕都与外界星图形成镜像对称。当第七滴鲜血坠入门板时，血珠突然逆流而上，在饕餮纹的沟壑中化作青铜色的蠕虫。镜外的青铜门阿川右肩应声崩塌，青铜颗粒如沙漏般倾泻而下。

破晓的晨光如利剑刺穿雾霭。

第一缕金光照在药铺门楣的瞬间，镇上十七个\"影蚀\"患者突然集体仰头。他们的尖啸声形成有形的音浪，震碎了沿途所有的陶器玻璃。陈老伯的脸皮最先剥落，露出下面精工铸造的青铜面容——那眉眼皱纹与生前分毫不差，甚至保留着他惊愕的表情。皮肤剥离的\"沙沙\"声此起彼伏，像无数张宣纸同时被撕碎。

青铜门阿川的舌根正在金属化。

最后三颗人类牙齿在牙床上摇晃，牙髓腔内渗出青铜色的黏液。他用即将僵硬的舌头抵住上颚，从正在结晶的声带里挤出一个音节：

\"錊——\"

这个发音让空气产生青铜器共振的波纹。药铺里所有金属器具同时嗡鸣，铜镜表面浮现出九百个痛苦的人脸。

西南方的天空骤然暗沉。

古战场遗址处传来大地裂变的轰鸣。九百尊青铜人俑破土而出，它们空洞的眼窝里亮起幽绿火焰。最前排的人俑突然集体单膝跪地，胸腔打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干尸——那些正是当年被活祭的暗影门修士，每具尸身的眉心都嵌着与阿川眼中相同的饕餮纹青铜片。

青铜门阿川的最后一缕人类意识消散前，他突然明白——

自己从来不是替代品，而是精心设计的容器。暗影门早在他触碰青铜门前，就已经把唤醒咒言刻进了他的基因。此刻镜内外的两个阿川，正如地上地下的双重星图，共同构成某个横跨千年的阴阳阵法。当他的瞳孔彻底凝固成青铜珠时，映出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古井中升起的影人们，正对着西南方做出朝拜姿势，它们空白的面容上，渐渐浮现出三大门派长老的五官......

西南方的地平线突然塌陷下去，仿佛天空被某种巨兽咬去一角。

翻滚的黑云中，九百道青铜光芒破土而出。那些人俑出土的姿态诡异非常——它们并非破开土壤，而是土壤如退潮般从它们身上流泻而下。每尊人俑的眼窝深处都跳动着惨绿火焰，火苗的形状竟与青铜门上的饕餮纹一模一样。最前排的人俑缓缓抬头，青铜脖颈发出锈蚀的摩擦声，它们张开的嘴里没有舌头，只有一根根青铜锁链在疯狂扭动。

\"铮——\"

剑巢长老背后的羽翼突然炸成漫天金属碎片。那些青铜羽毛悬浮在半空，每一片都浮现出血色的古老铭文。它们自动排列组合，在苍穹上烙下一行燃烧的文字：

\"影噬其主，青铜重生\"

每个字的笔画都由流动的水银构成，不断滴落的液态金属在空中拉出长长的尾迹。当最后一滴汞珠坠落时，整座天堑镇的地面突然浮现出巨大的青铜阵图——那正是老医师骨蜈蚣在地下完成的传送阵。

青铜门阿川的意识正在沉入永恒的黑暗。

他的视野已经大半被青铜色侵蚀，最后残存的人类视网膜上，映出门内世界的倒影：真正的阿川正用额头猛撞门板，飞溅的鲜血在青铜表面绘出逆转的符咒。突然，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扑到门前，手掌紧贴门扉内侧。

\"别让它们完成阵法！\"

这声呼喊穿透维度的屏障，带着鲜活血肉特有的震颤。在声音传来的瞬间，青铜门阿川正在金属化的心脏竟重新跳动了一下。他涣散的意识突然捕捉到某个可怕的真相——暗影门地下祭坛的壁画、青铜人俑腹中干尸的姿势、甚至自己身上蔓延的纹路，全都指向某个比复仇更古老的目的......

古井中喷出的黑雾突然凝固。

所有影人停止动作，它们缓缓转身面向西南。在它们空白的面容上，正有五官的轮廓逐渐成型——那些赫然是三大门派修士的面容。最前排的影人抬起半透明的手臂，指尖开始凝聚青铜色的光点。九百尊人俑同时单膝跪地，它们胸腔内的干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血肉......

青铜门阿川的听觉即将消失前，他听见门内阿川喊出的最后半句话：

\"——是要用我们的身体......\"

这句话被突然爆发的青铜嗡鸣切断。药铺地面上的星图突然倒流，所有青铜颗粒向着阿川的身体回溯。在意识完全消散的刹那，他终于明白了——暗影门要的不是复仇，而是借助三大门派的力量，完成千年前中断的\"青铜肉身\"仪式。而他和门内的阿川，正是这个仪式最后缺失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