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堑山神的愤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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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贾世才只是用盐巴、针线等日用品与镇民交换山货。渐渐地,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提及山外的世界——县城里灯火通明的夜市,码头上停泊的远洋大船,还有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小姐。

酒肆昏黄的油灯下,贾世才斜倚在榆木长凳上,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斑驳的桌面。他面前围着五六个年轻镇民,粗布衣袖都磨出了毛边,脸上还带着山间劳作晒出的皴红。

\"尝尝这个。\"贾世才从锦囊里捏出几粒晶莹的冰糖,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在灯光下泛着贝壳般的光泽。年轻人们迟疑地伸出手,当冰糖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们的眼睛骤然睁大——这样纯粹的甜味,是天堑镇粗粝的红糖永远无法比拟的。

贾世才的嘴角微微上扬,从怀中掏出一个鎏金鼻烟壶。他手腕轻转,壶盖发出\"咔\"的轻响,这个精致的声响让所有年轻人都屏住了呼吸。\"省城锦绣坊的货色,\"他用小指蘸了点烟丝,动作优雅得像在表演,\"就这么一撮,抵得上你们半筐山核桃。\"

年轻人们不自觉地前倾身体,鼻翼翕动。酒肆老板的儿子阿勇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引得众人哄笑。贾世才也跟着笑起来,眼角挤出细纹,却突然压低声音:\"知道锦绣坊的绣娘们用什么束发吗?\"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支鎏金发簪,簪头的珍珠在油灯下流转着虹彩。

女工春杏的指尖悬在半空,不敢触碰那支发簪。贾世才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发簪塞进她长满茧子的掌心:\"摸摸看。\"他的拇指状似无意地擦过少女腕间跳动的血管,\"那些绣娘啊,每天酉时收工,成群结队去逛夜市。绢花铺子亮如白昼,胭脂水粉香飘十里……\"

春杏的呼吸变得急促,发簪在她掌心微微颤抖。贾世才满意地松开手,转向其他年轻人:\"最妙的是如意茶楼,三层高的红木戏台。\"他站起来,衣摆带起一阵混合着沉香气味的风,\"花旦们踩着三寸厚的鞋底,甩着水袖这么一转——\"他突然展开双臂,丝绸衣袖在空气中划出华丽的弧线,差点打翻油灯。

角落里传来\"啪\"的一声,老木匠把旱烟杆重重磕在桌沿。贾世才的动作顿住,脸上笑容却更深:\"王老爹别恼,小子就是开个眼界。\"他变魔术般摸出个锡制酒壶,\"尝尝真正的绍兴黄,可比咱们镇的土酿顺喉多了。\"

酒液倾入粗陶碗的声响格外清亮。当第一个年轻人仰脖灌下时,贾世才俯身在他耳边轻语:\"码头上那些货船,桅杆比后山的冷杉还高。苦力扛一袋南洋香料,挣的铜钱能买十斤猪肉。\"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在对方耳廓,年轻农人的喉结剧烈滚动起来。

\"胡闹!\"老镇长突然出现在门口,藤杖敲得门框咚咚响。贾世才立即直起身子,脸上谄媚与轻蔑的神情交替闪过:\"老爷子来得正好,我这儿有上好的龙井……\"老镇长不语,只是用藤杖指向门外渐暗的天色:\"山神庙该点长明灯了。\"

年轻人们如梦初醒般站起来,春杏慌忙把发簪放回桌上。贾世才不紧不慢地挡住去路,从袖中抖开一把描金折扇:\"急什么?\"扇面绘着省城全景图,万家灯火在薄绢上流淌,\"你们这辈子,就甘心守着个石头神龛过活?\"

阿勇的脚步迟疑了。贾世才的扇尖精准地点在图中央最辉煌的楼宇上:\"鸿运赌坊,一晚上输赢够买下半座天堑镇。\"他的声音突然掺了蜜似的黏稠,\"知道赌坊跑堂的小厮月钱多少?十五两雪花银。\"

一阵抽气声响起。贾世才\"唰\"地合拢折扇,扇骨相击声如同利刃出鞘:\"守着这座破山……\"扇尖划过每个人胸口,\"你们连给省城老爷抬轿的资格都没有。\"

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阴影在贾世才脸上跳动。他的瞳孔在暗处诡异地发亮,像某种夜行动物:\"但后山那条青溪……我昨日看见溪底有金光闪动……\"

油灯爆裂的脆响在寂静的酒肆里格外刺耳。刹那间,所有嘈杂声都消失了,连屋外聒噪的夏虫都仿佛噤了声。十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贾世才被阴影分割的脸,他嘴角挂着的那抹笑在明灭的灯火中显得诡谲莫测。

阿勇手中的粗陶碗\"咚\"地掉在桌上,残余的酒液溅在他裸露的手臂上,他却浑然不觉。年轻农人张着嘴,喉结上下滚动,像是突然患了渴水症。春杏无意识地攥紧了方才那支鎏金发簪,簪头的珍珠深深陷入掌心,在皮肤上压出月牙形的红痕。

\"金……金光?\"酒肆老板老周的声音劈了岔,他佝偻的背脊突然挺直,浑浊的眼球上浮起血丝。

贾世才轻轻\"嘘\"了一声,食指抵在唇前。这个动作让他腕间的翡翠镯子滑到肘部,在灯下泛着幽幽绿光。他像逗弄鱼群的渔夫般,故意停顿了几个心跳的时间,直到听见此起彼伏的吞咽声。

\"昨日申时三刻,\"他压低声音,身体前倾,众人不自觉地跟着俯身,在桌面上方形成一个诡异的包围圈,\"青溪转弯处的潭水突然清了。\"他的指甲在桌面上划出蜿蜒的曲线,\"我亲眼看见——\"

老木匠的烟袋锅\"啪嗒\"掉在地上,火星四溅。没人弯腰去捡。

\"——河床上有这么一大片,\"贾世才突然张开手掌,五指在油灯下投出巨大的阴影,\"金沙。\"

倒抽冷气的声音在屋内炸开。春杏的簪子终于刺破皮肤,一滴血珠渗出来,在珍珠表面凝成红宝石般的凸起。阿勇的拳头砸在桌上,震得碗碟叮当乱响:\"我就知道!老辈人说山神在溪底铺金砂,原来是真的!\"

几个年轻人已经挤到贾世才身边,汗湿的手掌在他绸缎衣料上留下深色指印。酒肆老板老周哆哆嗦嗦地摸出算盘,指甲缝里的陈年污垢卡在檀木珠子的凹槽里。

贾世才优雅地拂开抓着他衣袖的手,从怀中取出丝帕擦拭被弄皱的衣料:\"可惜啊……\"他故意拖长音调,看着众人脖颈上的青筋随着他的停顿而暴起,\"那潭水深得很……\"

\"我能潜三丈!\"阿勇扯开衣襟,露出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胸膛,\"去年夏天我还从黑龙潭捞起过沉船的铁锚!\"

女工春杏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她松开紧握的发簪,任它滚落到地上:\"我爹留下的渔网……那张金丝混编的……能滤最细的沙……\"

角落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老木匠在无意识地啃咬自己的拇指关节,苍老的牙齿已经咬破了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滴在褪色的蓝布褂上。他的眼睛却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墙上挂着的斧头。

贾世才轻轻鼓掌,掌声像毒蛇游过枯叶:\"有志气!不过……\"他忽然收起笑容,翡翠镯子撞在桌沿发出脆响,\"山神祭坛就在青溪上游……\"

“这……”刚才还异常难堪的诸多镇民,一下子仿佛被扼住了脖颈,“怕是不行啊……”

贾世才突然拔高音调,声音像淬了毒的针,\"那请诸位看看这个!\"他从贴身的暗袋里掏出一个鹿皮小包,解开时金属碰撞声清晰可闻。

当那枚金纽扣滚落在油腻的桌面上时,连老镇长的呼吸都停滞了。黄豆大小的金疙瘩在木纹里打着转,最后停在一道陈年刀痕里,像黑夜中突然睁开的妖瞳。

\"这是今早在溪边捡的。\"贾世才用指甲挑起金纽扣,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炫目的弧线,\"而这样的金子……\"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涨红的脸,\"后山要多少有多少。\"

酒肆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阿勇已经扯下墙上挂着的蓑衣往身上套;春杏撕开裙摆系成简易的包袱;老木匠抄起斧头,斧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不知是谁踢翻了长凳,油灯剧烈摇晃起来,将疯狂的人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那些扭曲的影子仿佛有了生命,正手舞足蹈地举行某种邪典。

老镇长被挤到墙角,藤杖不知被谁折断,踩在无数双沾着泥巴的草鞋底下。他嘶哑的吼声淹没在鼎沸人声中:\"那是山神的金祭品!动了要遭天谴的!\"

没人回头。贾世才不知何时已退到门边,半边脸浸在月光里,半边脸藏在阴影中。他的舌尖缓缓舔过嘴角,像饱食后的蟒蛇。当第一支火把从灶膛里抽出时,他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只在门槛上留下一枚湿漉漉的脚印——那形状隐约像某种兽类的爪痕。

火把的光流如同一条发狂的金蛇,蜿蜒着向后山游去。山神庙前的长明灯终于油尽灯枯,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带着硫磺味的夜风里。

变故发生在秋收后的一个傍晚。贾世才突然敲响了镇中央的铜锣,召集全镇人到打谷场集合。夕阳西下,打谷场上挤满了好奇的镇民。阿川和云娘也闻讯赶来,隐隐心中有些许不安,但现下看来,只不过是这外乡人想要宣布些什么。

“左右不过又是那套‘财帛动人心’的言论罢了,”阿川安抚着云娘,“且让他说去吧。”

贾世才站在碾谷的石碾上,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缓缓打开。夕阳的余晖照在那物件上,反射出刺眼的金光。

\"金子!\"人群中有人惊呼。

贾世才高举那块足有鸡蛋大小的金块,让它沐浴在众人贪婪的目光中:\"各位乡亲,我在后山发现了金矿!\"

这句话如同一块烧红的铁,投入了平静的水面。打谷场上顿时炸开了锅。

\"不可能!后山是山神禁地,谁敢去那里挖矿?\"云娘颤抖着声音喊道。

贾世才冷笑一声:\"山神?你们世世代代供奉山神,可山神给了你们什么?破旧的茅屋,粗糙的饭食,还有这一身补丁摞补丁的衣裳!\"他指着周围简陋的房屋,\"看看你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镇民们面面相觑,眼中的怀疑逐渐被贪婪取代。贾世才看准时机,将金块抛向人群。金块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被一个年轻人接住。

\"是真的!\"年轻人咬了一口金块,兴奋地喊道,\"是真的金子!\"

\"后山有数不清的金子!\"贾世才张开双臂,声音蛊惑,\"只要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开采,我保证每家每户都能分到足够的金子,让你们过上老爷太太的生活!\"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云娘见状,还想说什么,却被激动的镇民挤到了一边。贾世才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从石碾上跳下来,开始分发铁镐、铁锹等工具。

\"明天一早,我们就上山!\"他高声宣布。

那一夜,天堑镇无人入睡。家家户户都在讨论即将到来的财富。山神庙前空无一人,连常年不灭的长明灯也因无人添油而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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