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罗彻福特中校(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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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室的门再次被撞开,通讯兵急促的呼吸声先于人影出现。他递上的电报纸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某种记录本上匆忙撕下的。"罗彻福特中校的紧急破译。"少年的声音尚未变稳,"日军水上飞机母舰正在...在测绘浪高数据。"

西马德的铅笔断了。碳芯碎屑溅落在中途岛沙盘上,像微型炸弹的破片。夏农抓起电话听筒时,金属拨号盘转动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接防空指挥部,"他的嘴唇擦过话筒滤网,"所有雷达站进入一级戒备。"

尼米兹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月相图。蜡笔画出的下弦月像道未愈合的伤口,与窗外真实月亮的方位完美重合。"通知弗莱彻改变航向。"他走向通讯台,皮鞋碾过地上一枚图钉,金属与大理石碰撞出清脆的"叮"声,"让袁忠一看见列克星敦号往北走。"

通讯兵记录时钢笔漏墨,蓝黑色液体在便签纸上晕染成日本列岛的轮廓。夏农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用密码本G-32加密。"年轻人耳后新剃的发茬间,汗珠顺着颈部弧线滑入衣领,在白色制服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当会议持续到第三小时,咖啡壶底部的残渣已经焦糊。西马德少将解开风纪扣时,露出锁骨处晒伤的皮肤,脱落的表皮像半透明的宣纸。他指着沙盘上新增的潜艇模型:"这些可以延缓登陆部队,但无法阻止——"

"我们不需要阻止。"尼米兹将三枚红色棋子推至环礁西侧,"只需要他们在这里浪费二十四小时。"他的袖口沾上了蓝墨水,在将官呢料上洇开一片深海的颜色。窗外传来飞机引擎的试车声,震得玻璃嗡嗡作响,与电风扇的转动形成诡异的和声。

夏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掏出手帕时带出衣袋里的药瓶,棕色玻璃瓶在地毯上滚动,发出闷响。"哮喘。"他尴尬地解释,但尼米兹注意到药瓶标签上的"吗啡"字样——和汉斯病床边那瓶一模一样。

"将军!"通讯兵的声音撕裂了凝滞的空气。他递上的电报纸还带着机器余温,油墨未干的日文字符在灯光下反光。"罗彻福特中校说...这是袁忠一的旗舰刚发出的。"

尼米兹阅读时,作战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怀表秒针的走动。上将的瞳孔微微扩大,虹膜边缘映出电文上"全面进攻"的片假名符号。"提前了十二小时。"他平静地说,声音像在宣读天气预报,"通知所有岸炮单位:这是真的。"

西马德打翻了咖啡杯。液体在蓝图上扩散,将假机场的坐标淹没在褐色污渍下。夏农抓起电话的动作太猛,扯断了听筒线,铜丝像神经末梢般从断口支棱出来。尼米兹却走向窗前,月光此刻照在"企业号"的飞行甲板上,地勤人员正用荧光涂料标记跑道。

"将军?"夏农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尼米兹这才发现自己在微笑,面部肌肉的牵动让三天未刮的胡茬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转身时,月光在背后勾勒出他消瘦的轮廓,影子斜斜地切过作战地图,正好横贯日本本土与中途岛之间的航线。

"袁忠一犯了个错误。"上将拾起地上一枚日军棋子,金属的冰凉触感透过手套传来,"他以为密码战是数学问题。"棋子被按在沙盘中央,底座陷入蜡制的珊瑚礁,"但真正的密码,是知道对手想要相信什么。"

走廊突然传来奔跑声。门开时带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医护兵的白大褂下摆还在滴水。"德国人醒了,"他喘着气说,"一直重复北纬32度..."

尼米兹的怀表掉在地毯上。表盖弹开的瞬间,露出里面泛黄的照片——1936年海军学院毕业典礼上,他与袁忠一作为交换学员的合影。照片边缘已经磨损,但日本军官嘴角的痣依然清晰可见,像一粒黑色的密码符号。

"准备我的旗舰。"上将的声音突然年轻了十岁。他拾起怀表时,发条转动的咔嗒声与远处"企业号"起锚的汽笛形成奇妙的和弦。夏农递上的作战帽内衬还带着发蜡的气息,金质徽章在灯光下像微型的太阳。

当尼米兹踏出指挥部,咸腥的海风突然转向。风中夹杂着远方的硝烟味,还有某种热带花卉的甜腻香气——那是中途岛特有的铁树花,每年只在季风来临前绽放二十四小时。上将深吸一口气,肺部充满燃烧的预感。

咸腥的海风突然转向时,尼米兹上将正站在指挥部的铁门阴影里。他闻到了硝烟与铁树花甜腻的香气交织的味道,这种中途岛特有的植物总在季风来临前绽放,精确得像上帝设定的二十四小时倒计时。副官看见上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某种灼热的预感。

"将军,弗莱彻少将的密电。"通讯兵递来的纸张带着潮湿的汗渍,尼米兹嗅到上面微弱的杜松子酒味——那是弗莱彻的习惯,每次重大决策前都要抿一口。

五月的珊瑚海像被煮开的靛蓝染料,约克城号的甲板在烈日下蒸腾着沥青气味。飞行员理查德咬碎第三颗薄荷糖,舌尖的清凉与引擎的燃油味在口腔里厮杀。"看那些铁树花。"他对着通讯器说,机舱外掠过的岛屿上,猩红花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

三十公里外的海面上,日军驱逐舰的防空炮火织成橘红色的蛛网。理查德俯冲时听见金属蒙皮被气流撕扯的呻吟,投弹瞬间,咸涩的汗水突然流进嘴角。下方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冲击波震得他耳膜发疼,海面腾起的火球里,他恍惚看见无数铁树花瓣在燃烧。

"翔凤号左舷中弹!"无线电里的欢呼声夹杂着静电噪音。涅克星敦号的观测员威廉却皱起鼻子,他闻到了反常的甜腥味——那不是硝烟,是翔凤号弹药库泄露的苦味酸。当第一朵蘑菇云绽放在海平面时,他下意识数了数飘落在仪表盘上的花瓣:还剩十二小时花期。

囚马水道的浪涛声里混入了新的频率。日军巡洋舰的舰长山本用指尖摩挲着军刀柄,刀鞘上沾着莫尔斯比港的棕榈叶碎屑。副舰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挥舱弥漫着被炮火加热的钢铁气味。"美军鱼雷机群!"了望员的尖叫与防空警报同时刺破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