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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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柏躺在地上,忍受着钻心剜骨的痛,心想自己可能没救了,但他还不想死,不然也太丢脸了。
浮云门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其中弟子也多为侠义之辈,学成武艺后常在江湖中行侠仗义。宁柏当然也是这样,一如其他人那般从小有着当一个纵横江湖的大侠的梦想。他从小在门中苦练,直到有一天师父告诉他,他可以出去历练了。
那一刻宁柏是高兴的,终于可以出去闯荡江湖了。于是过完年就兴冲冲离开了门派。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人生第一次追查就栽了跟头,这无人谷中竟遍布毒雾,自己不小心就着了道,这要交待在这那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一定不能死,太丢脸了。
求生的意念支撑着他忍着剧痛往谷外爬,心里暗暗骂着这毒雾为什么这么痛,直接毒死他还痛快些。他也只能心里骂了,毕竟已经痛到没有力气用嘴骂,还得省着力气逃出去。不过这缓慢的移行速度,能不能逃出去还是个问题。
终于,他看到了希望。一个男人竟抱着一个小女孩安然无恙地从谷中走了出来!此时他已经顾不上思考这人是好是坏了,是坏人他会死,不求救他也会死,但是好人他就有可能活,他决定赌一把。
“救救我!”他用尽全身力气,好像也没喊出太大的声音,但他没有放弃,还是不停地喊。
终于,那个男人朝他走了过来,他感觉看到了希望,强撑着想坐起来。没想到那人既没有伸手拉他,也没有扶他,而是腾出抱着女孩的一只手,把运着内力的一掌送到了他的面前。此时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完了。”随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他没看到,随着男人的一掌,一个纸人飞出附到了他心口处。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不是睡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地府也有床吗?”他幽幽问了一句。
“怎么,以为自己死了?”身边传来一句调笑。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死,这是被救了。本想激动地起来却感受到身上一阵剧痛,这毒后劲真大。
“你别乱动,你中了蛊,体内都被蛊虫噬咬了,虽然蛊虫已经被逼出来了,但还得养些时日。还好师姐帮你护住了心脉内腑,不算太严重。”那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查看他的情况。宁柏此时看清了她,一个小女孩,此时正认真查看他的状况,严肃得像个小大人。
“他是你师姐?”他看见女孩的时候几乎就认定了那天那个男人抱着的女孩就是她,目测体型差不多衣服也一样。原来那人是在救他,但是那明明是个男人,他眼睛没花啊,她怎么说是她师姐。过半天他挤出一句:“你师姐挺壮啊。”
“啊?我师姐壮?”女孩一脸茫然。
“对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姑娘是……”原来自己中的是蛊,所以她会解蛊?向来精通蛊术之人名声都不是太好,不知这救自己的人是好是坏。
“岭南太阴门,阴如叶。我门中对蛊术有些研究。”
“太阴,我听过。在下浮云门宁柏。我有个师兄曾说学成以后要去太阴娶一位姐姐。”谈到这些的时候宁柏很高兴,但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但后来听师姐说师兄被万圣阁害了,唉,真是可惜。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苗姊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能让师兄从小惦念到大。”
“哦,这事我听过。苗师姐是个很好的姑娘,可惜了,我没能见上那张逸飞一眼。你话怎么这么多,人还没好就好好休息。”
“一个人躺着太无聊了,你和我说说话吧。这是哪,你师姐呢?”
“这是洛镇的一个客栈,师姐受伤回太阴养伤了。”
“她受伤了?那天她不是安然无恙地抱着你从谷里出来吗?”
“谁?”阴如叶突然意识到不对。
“你师姐啊。她还长得有点壮,我还以为是个男人,带着你从无人谷出来时候看着跟没事人一样,没想到还受伤了?”
“男人?我好像明白了。救你的不是我师姐,他怀里的才是我师姐。我看你体内的内力源自太阴,又和师姐一起被纸人带到洛镇,还以为师姐救了你,难怪你说师姐壮。”阴如叶说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原来那真是个男人啊,我果然没看错,差点怀疑自己眼睛,你知道那人是谁了?”
“知道了。”对此阴如叶并没有多作解释。
“不过照你这么说你师姐也是个小孩?你们门中怎么这么心狠,这么小就出来历练。我还以为那个是你呢。”
“原来你不知道。”说到这阴如叶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后忽悠道,“因为我太阴功法强大,别看我小,其实我很厉害的哦,不会随便受欺负当然就能出来历练了。”
“哦,那等我伤好以后和你一起吧,我也要历练,你保护我。”宁柏显然不信阴如叶的话,这么个小孩出来历练,他跟着也能护着些。
“好啊,那你快点养好伤。”阴如叶听出了宁柏哄小孩的语气,但并没有反驳他。谁知她就这样捡了个拖油瓶,宁柏伤好后真就不肯走了,非要同她一起。
宁柏这伤一养就是好几天,说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住的竟是洛镇最好的客栈,更重要的是自己喝的药贵的要死,要早知道他死也不养这伤了。结账时候阴如叶在他惊愕的目光中面不改色付了钱,他心都在滴血,这是真有钱啊,需要住这么久她竟然会挑最好的客栈。贫穷的他发现自己竟然还不上这钱。欠钱的他更过意不去了,更加坚定了要与她同行挣钱还她的决心。
“这不怪你,药是我给你喝的,客栈是我带你住的,不用你还这钱。而且以后我去了别的地方必然要风餐露宿,你不必跟着我吃苦的。”
“我们习武之人又怎么会怕吃苦,再说你看我像住的起客栈的人吗,我也做好风餐露宿的打算了,你钱总会花光吧,我还能赚钱,到时候一边和你闯荡江湖一边挣钱还你。”
“你打算怎么赚钱。”
宁柏话多,养伤这几天阴如叶已经知道了他的经历,他就一江湖新手,阴如叶倒是好奇他要用什么办法赚钱。
“我可以卖艺!”说这话的时候宁柏还一脸自豪。
“噗,行吧,我们一起。”倒也不是看重他会赚钱,主要是怕他太萌新了一个人闯荡不安全。
“你要去哪?”
“不知道,先在中原看看吧。”阴如叶是百草楼弟子,出来历练自是会去追寻玄阴蛊解药的线索,师祖和先代掌门外出寻找解蛊之法已有数年,掌门推测他们大概是在中原,她也就来了。
此后两人开始在中原游历,当然,两人默契地没有去无人谷,宁柏是忌惮,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够,阴如叶则是知道某个人在那之后决定避开,免得多添乱子。
一路上宁柏遇到不平事就行侠仗义,他也终于见识到了阴如叶的武力值,并表示大为震惊:“你们门派什么功法这么生猛,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了以后还了得?”阴如叶一脸神秘莫测。太阴的历练条件可是学有所成,能出来了,自己肯定不能是个菜鸟吧,不过有些隐情宁柏不知道,她便逗逗他找点乐子。
宁柏觉得太阴的武学很是奇特,可以御纸傀,可以附身,最重要的还是恐惧,这他是真的恐惧。阴如叶又是百草楼弟子,医术也不差,宁柏惊叹,竟有人小小年纪就在两种技艺上学有所成。
当然,阴如叶也并非没有缺点,腿长限制,要是宁柏走快了阴如叶只能跑,久而久之宁柏经常将她扛在肩头,像极了父亲带着孩子,虽然这位父亲稍显年轻了些。东西多时候宁柏还想过一手抱她一手提东西,被阴如叶拒绝了,她说那样爹味过浓,所以两人只能慢慢走。
两人一起的时候阴如叶很少动手,因为宁柏常说小孩子保护好自己就好了,打打杀杀的粗活让他来(其实是害怕无念禁咒无差别的恐惧)。阴如叶是可以控制无念禁咒不打到宁柏的,只是宁柏被打了一次就怕了,不敢再在混战时候让她用这个招式。所以她常常是在不远处看着他打,要是有什么致命的攻击宁柏没挡下,总会有个纸人替他挡住,有人凑近她也不伤人,就送个恐惧把人吓跑。
看着远处一尘不染的女孩悠然坐着看自己打架,笑得那么活泼明媚,却无人敢靠近,宁柏想传说中的妖女就大抵如此了吧。
有时候救了人,阴如叶会体贴地安慰,想办法把他们安置好。有时候宁柏受伤了,阴如叶会认真地替他处理伤口,然后勒令他结痂之前不许打架。除了对吃食一定要追求精致,风餐露宿时阴如叶也从未叫过苦。看着这样的阴如叶,宁柏总觉得她的心智以及言行举止真的不像个孩子,他感觉就像这孩子的躯壳里住了一个大人。
他曾打趣是不是阴如叶转世没喝孟婆汤,阴如叶却骄傲地说那是自己聪明伶俐。也对,世上哪有什么鬼啊神啊的,这真真实实的孩子面容又怎会是假。虽然这样想,但他心里却对阴如叶萌生了不一样的情感,但是看着这小女孩的身影,他只能直呼罪过按捺下这不该滋生的情感,以带娃的心态继续陪着她。
一晃眼就大半年了,中原早已被两人游遍,宁柏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江湖新手,看起来都可靠了许多,好在生活没有磨平他的棱角,他仍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我要回去了,中原已经游遍,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东西。”阴如叶开口。
宁柏心中泛起一阵失落,但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留下她。
“回去也好,省得在外面风餐露宿过苦日子。一起去洛镇吃个饭吧,我请。”
宁柏终究是没有卖艺赚钱,但是他看阴如叶好像对中原的药草比较感兴趣,每遇到一种新的都要采些,在某个村子里住的时候他就出去悄悄采了好多,阴如叶见到成堆的药草哭笑不得,表示自己用不了那么多,也拿不下,他只好转卖出去,谁知道竟有了一笔不菲的收入,现在他也算有点小钱了。
吃饭时气氛很是奇怪,宁柏觉得很不自在,又找不到说话的由头,就给阴如叶碗里夹了好多肉:“多吃点肉,这都快一年了也不见长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的日子太辛苦。”
阴如叶安静地吃着饭,宁柏已经习惯了她有些时候不搭话,但是今天她连笑都没有给他,好像心不在焉。
“阿叶?”
“啊?嗯好,你也多吃点。”
她果然心不在焉。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以后你打算去哪?要回门派了吗?”
“还不回呢,我想去找更多的人切磋交流,而且既然出来了就到处看看吧。”
“既然这样,金陵热闹繁华,各处往来的人众多,千钧楼也有切磋的场地,你不妨去看看。”
“好。”
两人就此别过。
吃饭时宁柏只想着阴如叶是孩子,不宜沾酒,现在又开始后悔吃饭时没有喝上些酒,这样有的话就可以接着酒劲说出来了。喜欢上一个孩子的愧疚感一直折磨着他,他只是想问问阴如叶介不介意未来的夫君比她年长许多,他可以等她长大,等到光明正大地对她说出喜欢,可是已经来不及问了,她走了。
他想到了自己那个叫张逸飞师兄,长大后去太阴找他心爱的女孩,他有些羡慕他们年纪相仿。他想,再过几年他也去太阴找她,就说拜访旧友,要是那时她身边还没有人,他就向她表露自己的心意。
随后宁柏听从建议到了金陵,这里确实热闹,千钧楼永远不缺切磋的人,他获益良多。只是金陵太繁华了,呆久了就开始怀念中原的山清水秀,被城墙困住的感觉他不太喜欢,于是三个月后他又辗转去了江南。
在这里,他再次遇到了阴如叶。她还没看见他,他想悄悄上前给她个惊喜,却听见一个老人正在熟络地和她打招呼。他正想着或许她是以前来过这所以老人认识她,却听见老人赞扬起她一个月前曾赶跑水匪的事,并送了她一尾鱼。他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后来老人和她说了什么宁柏也没听进去。
一个月前……为什么她明知道自己会去金陵,偏偏跑到江南待了这么久?她是不是不想看见他?还是说她根本没回太阴,那番说辞只是为了和自己分开?可他明明将自己的感情藏得滴水不漏,到底是为什么呢?
“宁柏?”老人走后阴如叶转身才看见他,很是惊讶。宁柏见那竹篮特意铺油纸装了些水,鱼在里面还活着,是精致生活的阴如叶能干出的事,老人能这么了解她,她果然在这很久了吧。
“为什么……”宁柏觉得自己很委屈,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情感,重逢的喜悦以及准备问出的试探话语,在发现这个事实后都变得极其的讽刺,以至于他只能问出一句为什么。
阴如叶垂下眼眸:“没什么,我只是想一个人闯荡江湖。”
“你骗人,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睛!阿叶,你是不是讨厌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和我说。”
“不是。”阴如叶听话看着他的眼睛,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透着坚定,让宁柏更加看不透了。
“那到底为什么?”
“你一定要知道吗?”阴如叶深吸一口气,“我心悦你。”她鼓足勇气才说出这话,然后安静地等待结果,与其越陷越深,不如今天就做个了断吧。
宁柏呆滞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她:“那等你长大,我就娶你好不好?”
这话一出,阴如叶的心刺痛了一下,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你知道我多大年纪吗?”
宁柏:“……”
好像自己从来没问过。
“不管你多大年纪,我多少年都等得。等你到了能成婚的年龄,我就上太阴提亲!”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与你年纪相仿,再与你继续待下去你就会发现我根本长不大,你只当我是个孩子。你以为张逸飞和我苗师姐是甜美的爱情,但是你不知道张逸飞见到苗师姐后大骂她是怪物然后落荒而逃了,我可惜没有见上他,是可惜没有亲手揍他一顿!怎么样,现在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怪物?想起把我当个孩子朝夕相处有没有觉得恶心?害怕吗,还想娶我吗?”
阴如叶歇斯底里完转身就跑了,竹篮顺势摔在地上,只剩鱼在干涸的地表努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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