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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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流星划过星空时，小花猫在仙人掌旁发现了一朵昙花。月光像融化的银币淌过花瓣，空气里浮着萤火虫新生的磷粉。

“你的影子在偷喝月光。”小花猫蜷起尾巴，项圈上的蝴蝶鳞片与昙花共振出露珠坠地的清响。花瓣边缘的绒毛簌簌飘落，在沙地上拼出母亲河支流的形状。

昙花以露水凝结的速度舒展：“我向春天借了三十七场细雨，才攒够这碗夜的琼浆。”花蕊里悬着粒萤火虫的茧，每根绒毛都挂着不同年份的星光。

小花猫用爪子接住正在消散的香气：“可是天亮前你就会枯萎。”

“永远是一串露珠项链。”昙花突然迸发满树梨花的亮度，整片沙地的碎石悬浮成风铃。

第九颗流星坠入溪涧时，昙花正在抖落第三片花瓣上的月光。小花猫的尾巴尖扫过花萼，项圈上的蝴蝶鳞片发出风铃般的轻响。

“你燃烧整片星空绽放，却只为了天亮前的谢幕？”小花猫的爪子陷进潮湿的沙地，那里还残留着蝴蝶教它画过的波浪线。

昙花将一片花瓣垂向溪流：“你看这滴水，它映过三十三次日落，却只在此刻与你相逢。”水珠里浮动着数只萤火虫的倒影。

“可溪水会流到海里！”小花猫突然提高呼噜声，“像我的蒲公英种子，飘得越远就越接近永恒。”

花瓣忽然迸发满树梨花的亮度，惊飞了藏在花蕊里的夜蛾：“露珠入海就成了咸涩的水，蒲公英落地就变成平凡的草——你追求的永恒正在杀死它们最美的模样。”

沙地上的碎石悬浮成环形，像一串被风揉散的珍珠项链。小花猫看见某个光斑里，自己埋下的樱桃核已长成结满星光的树。

“但那棵树能活很多个春天！”

“它的根永远困在这片沙地。“昙花抖落最后三粒花粉，“而我用七分钟尝遍了所有季节的酒。”

东方泛起蟹壳青时，小花猫用爪子护住将谢的花冠：“至少让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海。”

昙花却把最后一瓣贴在它湿润的鼻尖：“昨夜已有十七只萤火虫、九只金龟子和一场西南风见过我的绽放——这比任何海洋都辽阔。”

黎明咬破天际线时，小花猫在紫藤根部埋下凝固的花香。老树突然落下十二年前的蝉蜕，里面封存着另一只猫与昙花的对话。

西南风捎来早蝉的初鸣，项圈鳞片哼起遗忘多年的摇篮曲。小花猫朝着积雨云走去，忽然发现每滴打在胡须上的雨珠里，都盛开着一朵永不凋零的蓝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