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染血的记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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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州女中的铁栅栏爬满藤萝，暮春的风掠过，花瓣便簌簌落在舒瑶肩头。她踩着断砖翻进去时，裙摆被荆棘勾出几道裂口。

储物室走廊的灯泡坏了，尽头207号柜子像口棺材埋在阴影里。钥匙插进去的瞬间，铁锈簌簌掉落——

柜门猛地弹开，霉味扑面而来。

一本蓝皮日记本躺在角落，封面上凝固着褐色的血渍。

民国二十二年六月七日

阿霖哥今天又去见了那些穿军装的人。我在门外听见他们说“码头”“白货”，还有“七月十四交货”……

六月十五日

我把钥匙偷出来了！储物柜里有账单，他们竟用校长的船运——

最后一行字被血迹晕开，纸张黏连处夹着半张船票，目的地是香港。

舒瑶浑身发冷。她认得这字迹——和玉扇门那组照片背后的题字如出一辙，连“捺“笔末端微微上扬的特点都分毫不差。

突然，走廊传来脚步声。

“谁在那里？”

手电筒的光束刺过来，舒瑶慌忙把日记塞进衬裙。转身时，一枚校徽从柜顶掉落，正砸在她手背上——

琼州女中教师周蕴如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僵在门口，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极大：“江、江同学？”

舒瑶倒退两步，后腰抵上窗台。月光透过玻璃，在她脸上投下枝桠状的光影。

“你不是死了吗……”老教师颤抖的手抓住她衣袖，旗袍盘扣刮蹭到对方腕间的翡翠镯子，“当年江二爷明明说，你偷看军部文件被——”

玻璃窗突然爆裂！子弹擦过舒瑶耳际，带起一缕断发。周老师胸口绽开血花，直挺挺倒下去。那串盘了二十年的念珠崩断，檀木珠子滚了满地，在血泊里浮沉如黑珍珠。

舒瑶被人拽进车里时才回过神。血腥味弥漫在车厢里，混合着皮革与枪油的气息。

江泽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用手帕按在她流血的手臂上。白手帕顷刻染得通红。

“周老师死了。”舒瑶声音嘶哑，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十年前就该死。”江泽霖踩下油门，“那老东西给军阀的女儿替考，害得泽淑丢了留学名额。”

舒瑶猛地转头看他：“你早就知道日记在储物柜？”

车轮碾过坑洼，颠簸中日记本从她裙底滑落。江泽霖瞥见那抹蓝色，瞳孔骤缩：“你看了多少？”

车窗外，黑水码头的灯塔亮起来。

舒瑶攥紧那半张船票：“足够知道——江太太是被灭口的。”

远处传来汽笛长鸣，与几年前那个血色黄昏的声响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