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枯木龙吟，血契危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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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如墨，寒冷刺骨。

石窠村的废墟在星光下静默，仿佛一头沉睡的史前巨兽，只有山神庙方向透出的那一抹微弱而圣洁的光晕，证明着这里并非完全死寂。

石山老爷子的窑洞里，煤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将林昭焕和萨日娜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药草和一种名为“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林昭焕将那包用麻布层层包裹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怪鸟遗骸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感受着那冰凉坚硬的触感，以及其中潜藏的、如同毒蛇般蛰伏的阴寒能量。他刚刚经历了动用本源力量的反噬，此刻脑袋里还像是塞了一团浆糊，太阳穴突突直跳，浑身酸软得像是被一百个壮汉轮流按摩（非正规那种）了一宿。

但他眼神里的决绝，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走！”他站起身，动作因为虚弱而有些踉跄，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现在？！”萨日娜看着他那副随时可能“原地去世”的模样，急得直跺脚，“林先生，你不要命啦！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风一吹就倒了！我们明天再去不行吗？天亮了，阳气足，也安全点啊！”

“安全？”林昭焕嗤笑一声，指了指怀里的布包，“揣着这玩意儿，你觉得哪里安全？这东西留在身边，就像是抱着个定时炸弹，还是带GPS定位和自动报警功能的那种。我刚才毁了那块玉佩，等于捅了马蜂窝，保不齐对方现在已经开着‘泥头车’在赶来的路上了。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之前，弄清楚石山老爷子到底想干什么！否则，等他们来了，我们就是瓮中之鳖，连带着地母之心和整个石窠村，都得给他们陪葬！”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主要是为了吓唬……呃不，是为了说服萨日娜。虽然邪道组织会不会立刻派人来还是未知数，但那怪鸟遗骸和石山老爷子背后隐藏的秘密，确实让他如坐针毡，一刻也不想多等。

萨日娜被他描绘的可怕前景吓得小脸发白，再也不敢劝阻了。她咬咬牙：“好！走！我给你带路！不过……你真的撑得住吗？”

“男人，不能说不行。”林昭焕挺了挺（并不存在的）胸膛，结果牵动了内腑，差点咳出血来，连忙摆手，“放心，死不了……大概。再说了，有你这位未来的‘大地守护者’在，我怕什么？”

他从行囊里翻出那张羊皮卷地图，又检查了一下罗盘、水壶、一些应急的伤药和几块硬邦邦的干粮（萨日娜塞给他的），确认无误后，率先向窑洞外走去。

萨日娜赶忙吹熄煤油灯，拿起一根结实的木棍（兼做登山杖和打狗棒），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再次融入了石窠村的夜色之中。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村内的建筑，而是地图上标注的、位于村子外围数里之外的那个神秘地点——“枯木逢春之地”。

高原的夜晚，寒风凛冽，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天空像一块巨大的、缀满了碎钻的黑丝绒，星辰密布，亮得惊人，却也冷得彻骨。大地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呜咽，卷起尘土，在空旷的塬梁沟峁间穿梭，偶尔会传来几声不知名夜行动物的怪叫，更添几分荒凉与诡异。

萨日娜对这一带的地形相当熟悉，即使在夜色中，也能准确地辨认方向，避开那些危险的陡坡和流沙地。她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林昭焕，见他虽然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始终紧紧跟随着，心里又是担忧又是佩服。

林昭焕则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感知周围的环境上。他左眼的“炁视”虽然因为之前的消耗而有些模糊，但依旧能捕捉到夜色中流动的能量痕迹。他发现，越是远离石窠村和山神庙的范围，空气中那股被净化的洁净气息就越淡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荒凉、甚至带着丝丝缕缕散逸煞气的混乱力场。

显然，地母之心和法阵的力量辐射范围有限，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大部分区域依旧处于失衡和衰败的状态。

他手中的罗盘指针，也开始微微颤抖，不再像在山神庙附近那样稳定。这说明此地的地磁场也不太正常。

“我说，萨日娜同志，”林昭焕一边走，一边喘着气打趣，“你们这地方，晚上出门是不是都得自带避雷针和护身符啊？感觉空气里都带电似的。”

“哪有那么夸张。”萨日娜被他逗乐了，紧张感稍缓，“不过，老人们确实说过，晚上少往荒山野岭跑，容易撞到‘不干净’的东西。尤其是……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

“哦？那地方有什么特别的说法吗？”林昭焕立刻来了兴趣。

萨日娜的表情严肃起来：“阿爷以前严厉禁止我靠近那里。他说，那地方……叫‘鬼哭坳’。”

“鬼哭坳？”林昭焕挑眉，“不是叫‘枯木逢春之地’吗？”

“那是地图上写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萨日娜摇摇头，“但在我们当地人的口中，一直就叫‘鬼哭坳’。传说那里以前是一片乱葬岗，埋了很多死于瘟疫和战乱的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里的树木全都枯死了，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石坡和一些扭曲的枯树根。但最奇怪的是，每到刮风下雨的夜晚，或者月黑风高的日子，那坳子里就会传出像鬼哭一样的怪声，特别瘆人！还有人说，看到过绿色的鬼火在那里飘来飘去！”

乱葬岗？枯木？鬼哭？鬼火？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林昭焕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阴煞聚结”的味道。这种地方，绝对是滋生邪祟、发生怪事的温床！

可为什么石山老爷子要在地图上标注这么一个地方？还用“枯木逢春”这种看似带有生机的名字？这本身就充满了矛盾和诡异！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林昭焕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没错，是兴奋，干他们这行的，越是诡异的地方，往往越接近真相），“越是邪门的地方，藏着的秘密才越大。”

两人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翻过一道陡峭的石梁，眼前豁然开朗。

借着漫天星光，他们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下凹陷的、形状如同巨大碗底的山坳。山坳的面积不算太大，但地势险峻，四周都是陡峭的石壁。

正如萨日娜所说，整个山坳里几乎看不到像样的植被，只有一片片裸露的、颜色发黑的岩石，以及一些如同鬼爪般扭曲、早已彻底枯死的树根，虬结盘错在地面上。

然而，与这片死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在山坳的最中心，竟然真的有一小片……呈现出诡异绿色的“植被”！

那并非青草或灌木，而是一些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着几根巨大枯木的……苔藓？或者地衣？它们在星光下泛着一层油腻腻的、如同磷光般的幽绿色光芒，将周围的枯木和岩石都映照得一片惨绿，显得阴森而诡异。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一阵夜风吹过山坳，卷起地上的沙尘，发出一阵阵“呜呜咽咽”的声响，穿过那些枯木的缝隙，听起来……真的如同无数冤魂在低泣、在哭嚎！

“鬼哭坳……果然名不虚传。”林昭焕站在坳口，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同时左眼全力运转。

视野中，整个山坳都被一层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黑灰色阴煞之气笼罩！这股煞气比矿井里的死气更加阴冷、更加粘稠，充满了绝望、怨恨和死亡的气息。

而在山坳中心，那片散发着幽绿色磷光的“苔藓”区域，能量场更是混乱到了极点！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强的“生机”，正与那浓郁的阴煞死气疯狂地纠缠、对抗、甚至……融合？

生与死，阴与阳，在这里形成了一种极其扭曲、极其不稳定的平衡！如同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能量炸弹！

“枯木逢春……”林昭焕喃喃道，“原来是这个意思……以极死之地，孕育一点极生之机？不对……这生机太诡异了，带着一股……腐败和掠夺的味道！”

他怀里的那包怪鸟遗骸，此刻也开始微微发热，并且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心跳般的震动！似乎与这片诡异的“生机”产生了某种共鸣！

“林先生，我们……要下去吗？”萨日娜看着下面那片散发着绿光的区域，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木棍。

“下去！当然要下去！”林昭焕眼神锐利，“石山老爷子把这么重要的地方标在地图上，绝不是让我们来观光的！”

他从行囊里取出几张黄符纸，用朱砂快速画了几道“避煞符”和“定神符”，递给萨日娜，自己也贴好。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当先向坳底走去。

越往下走，那股阴寒之气就越发刺骨，风声也越发凄厉，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影子在周围盘旋、低语。地面上的枯骨（不知是人是兽）也渐渐多了起来，踩上去发出“咔嚓”的声响。

萨日娜紧紧跟在林昭焕身后，紧张得手心冒汗，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两人很快来到了山坳中心，靠近那片散发着幽绿磷光的区域。

近距离看，那些根本不是苔藓或地衣！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半透明的、如同粘液般覆盖在枯木和岩石上的……菌类？或者说，是一种介于植物、真菌和某种……能量体之间的诡异存在！

它们缓缓蠕动着，表面不断鼓起又破灭着微小的气泡，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响。散发出的幽绿色光芒，带着一种强烈的迷惑性，让人看久了会觉得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