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沙海初啼（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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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砾灌进靴筒的摩擦声成了唯一节拍。林瑶用撕下的防护服碎片裹住口鼻，荧光绿的辐射尘埃像毒蝇群般在暮色中盘旋。她蹲在超市废墟的阴影里，盯着货架上那排未开封的罐头——标签上的保质期显示"2038年"，在核冬天来临前就被遗弃在此。

"嘎！"

变异秃鹫的嘶鸣从头顶掠过。林瑶握紧捡来的钢筋，看到那生物腹部垂着肿瘤状的卵囊，四对复眼泛着病态的橘红。当它俯冲抓向罐头时，林瑶突然发现货架背面用血写着警示：

食者即祭品

钢筋刺穿秃鹫左翼的瞬间，腐肉腥臭扑面而来。更多振翅声在残破的天花板上方汇聚，林瑶这才看清那些"卵囊"里裹着的根本不是鸟蛋，而是半消化的人体残肢。

"这边！"

沙哑的女声从收银台后方传来。生锈的卷帘门升起半米空隙，戴防毒面具的少女正在挥舞荧光棒。林瑶翻滚着冲进通道时，秃鹫群撞在突然闭合的金属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新来的？"少女摘下面具，露出布满辐射斑的脸，"我叫艾琳，这间超市的...前实习生。"

应急灯的蓝光下，林瑶注意到艾琳的防护服被改装过：袖口缝着虫族甲壳碎片，腰间的医疗包塞满发光的孢子囊。货架间用防辐射布隔出生活区，墙上贴着泛黄的超市促销海报，日期停留在核爆前三天。

"喝点苔藓茶。"艾琳递来冒着热气的搪瓷杯，"你的项圈还在漏电，需要处理。"

林瑶本能地后仰，项圈迸发的电火花却在艾琳指尖熄灭。"电磁过敏体质。"她晃了晃缠着绝缘胶带的手腕，"所以议会才把我扔在这儿等死。"

杯中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荧光，林瑶抿了一口，尝到雨后泥土的腥甜。记忆突然闪回：母亲实验室的恒温箱里，类似的荧光苔藓正在吞噬小白鼠的内脏。

"别担心，孢子培养液能修复辐射损伤。"艾琳用镊子夹起林瑶后颈的神经接口残片，"不过你脑中的记忆芯片...他们居然没取干净？"

林瑶猛地攥住她的手腕："你知道什么？"

"放松，流放者都带着议会的垃圾。"艾琳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的疤痕，"三年前他们给我植入疼痛放大器，说我这种'基因缺陷者'需要学会感恩。"

午夜时分，秃鹫群的抓挠声变成了某种规律的叩击。林瑶掀开防辐射布，发现沙暴在卷帘门上蚀刻出蜂窝状的孔洞。艾琳正在给孢子培养器添加某种黑色粘液，操作台下的暗格里堆满标着"危险品"的药剂瓶。

"那是虫族信息素。"艾琳头也不抬地说，"议会运输队每周四经过7号公路，用这个能暂时麻痹守卫。"

林瑶的翡翠吊坠突然发烫。当她靠近暗格时，药剂瓶上的骷髅标志开始扭曲重组，最终变成母亲实验室的三角徽记。记忆碎片突然翻涌：穿防护服的母亲将同样的药剂注入虫族女王体内，女王复眼流出的却是人类眼泪。

"你从哪弄到这些的？"林瑶的声音有些发抖。

"死人身上。"艾琳擦拭着手术刀，"上周有伙猎杀者在东区团灭，他们带着议会特工的装备。"她突然用刀尖挑起林瑶的吊坠，"倒是你，带着TS项目的标识到处走，想被做成虫族诱饵？"

警报声突然炸响。培养器的玻璃罩浮现出血色纹路，艾琳的脸色瞬间惨白："该死，孢子暴走了！"

荧光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墙壁，孢子云在密闭空间形成翡翠色的漩涡。林瑶的神经接口残留处传来剧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挑动记忆神经。她看到艾琳扑向通风管道，锈蚀的金属网正在被苔藓顶开。

"帮我按住阀门！"艾琳将注射器扎进培养器导管，"这是三倍浓度的信息素抑制剂..."

孢子云突然凝聚成触须状，卷住艾琳的腰将她吊向天花板。林瑶抄起消防斧砍断触须，粘稠的液体溅在脸上，竟带着母亲实验室消毒水的味道。

"它们...在模仿议会的精神控制..."艾琳咳着血沫，"用共鸣频率..."

林瑶的吊坠迸发出强光。当她无意识哼起记忆中的摇篮曲时，暴走的苔藓突然停滞，孢子云温柔地包裹住两人。货架上的罐头纷纷炸裂，长出的却不是菌丝，而是沾着露水的蓝鸢尾。

"你...到底是什么人？"艾琳的电子眼检测到林瑶瞳孔中的金纹。

未等回答，地铁隧道方向传来轰鸣。变异秃鹫群突然发疯似的撞向卷帘门，艾琳看着监控屏上的热成像："是议会清扫队！他们来回收实验体了！"

林瑶被艾琳拽进员工通道时，身后传来等离子炮的嗡鸣。超市废墟在蓝光中坍塌，气浪掀飞了她们头顶的混凝土板。艾琳的防护面具在奔跑中碎裂，辐射斑像活物般在她脸上游走。

"前面！"艾琳指向地铁站口的闸机，"用你的吊坠激活应急通道！"

翡翠光芒扫过锈蚀的读卡器时，闸机竟发出核爆前的欢迎音乐。她们跌进漆黑的地铁隧道，身后追兵的探照灯将积水照得猩红。林瑶的靴子踩到某种粘稠的东西，手电筒照出一具半虫化的尸体——他的机械义肢上刻着"TS-00"。

"是议会处决队。"艾琳用信息素喷雾掩盖两人的气味，"他们专门清理失败的实验体..."

隧道深处突然亮起幽蓝光芒。成群的发光水母从积水中升起，触须间缠绕着人类骸骨。艾琳却露出笑容："跟着它们，这些辐射水母会带我们去安全屋。"

当她们蹚过齐腰深的污水时，林瑶的吊坠突然与某处产生共鸣。在隧道拐角，成群的虫族正在用酸液蚀刻壁画——画面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婴儿，背景是开满蓝鸢尾的花园。

"看来有人比你更早来过。"艾琳触摸壁画上母亲的脸，"用虫族的语言记录历史..."

震动突然从头顶传来。隧道开始塌方，林瑶在坠落前看到最后画面：壁画中的婴儿眼睛，正是她翡翠吊坠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