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连破七连环 机关显匠心(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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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将青砖上的血痕染成赭色,林川的剑尖抵着第七道铜闸的裂缝。柳如霜的鎏金尺忽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尺端细针指向闸门上的北斗七星纹。月光从穹顶通风孔斜射而入,在铜镜阵列间折射出七道银芒,最终汇聚在摇光星位。

"坎水离火,北斗主死。"柳如霜的绛色衣袖拂过铜闸倒刺,"公子且看这星位偏移三寸,正是墨家机关术'错位锁'的精要。"她指尖轻点天璇方位,鎏金尺突然弹出三寸细刃,精准插入闸门暗槽。

林川闭目凝神,耳畔传来地底齿轮咬合的闷响。神龙剑在鞘中嗡鸣震颤,剑柄雕龙的眼珠忽地闪过寒光。三年前在石窟拔剑时的景象浮现——万剑齐喑,唯有神龙剑的龙鳞纹路在月光下流淌如水。

"破!"剑光如白虹贯日,直刺摇光星位。铜闸轰然升起时,林川的剑锋距倒刺仅差毫厘。柳如霜的银铃耳坠擦着闸门边缘掠过,在石壁上撞出清脆回音。她忽然抓住林川手腕:"且慢!这檀木匣的鲁班锁会吸热胀缩。"

话音未落,林川已用剑鞘挑起木匣。九宫格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青芒,角木蛟方位的暗红指印竟渗出新鲜血珠。柳如霜解下腰间酒囊泼洒,酒液触及木纹瞬间凝结成冰。"是西域火龙油。"她鎏金尺轻敲坤位,"需以寒铁镇之。"

神龙剑插入地面裂缝的刹那,二十步外石壁轰然洞开。十二具木鸢振翅欲飞,铁翼掀起的罡风卷灭半数火把。林川揽住柳如霜急退三步,先前立足处已插满淬毒弩箭。箭杆上的磷火映出木鸢眼中流转的机关纹——竟是工部军械监的鹰隼徽记。

"子鼠位交给你了。"林川话音未落,人已凌空踏碎午马位木鸢的头颅。柳如霜甩出披帛缠住子鼠位机关鸟的尾翼,鎏金尺刺入其左目时,整个地宫突然剧烈震颤。未料子鼠位木鸢坠毁竟触发地刺机关,三十六根精钢突刺破土而出。

林川旋身回救,剑锋贴着柳如霜腰侧掠过,斩断三根地刺。女子发间茉莉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这些木鸢要按十二时辰顺序破解!"她反手将鎏金尺插入震位裂缝,尺身展开成六壬盘。神龙剑贯入盘心时,剑气激得地面青砖寸寸龟裂。

当最后一具亥猪位木鸢坠入水银池,林川的袖口已被铁翼割裂。柳如霜忽然按住他握剑的手:"且看鸢腹!"残骸中滚出的青铜虎符刻着"永昌监造",符身云雷纹间嵌着半截火折——正是三年前山匪劫杀时遗失的证物。

地宫深处传来脚步声。三个黑衣人抬着描金木箱转入密室,箱盖开合间露出工部特制的霹雳火雷。为首者腰间蟠螭玉佩闪过微光,柳如霜突然浑身剧颤。林川感觉怀中人呼吸急促,低头见她鎏金尺正指向玉佩上的"景和"暗纹。

"......戌时三刻运往城隍庙。"沙哑嗓音在穹顶回荡,"那位大人要这百枚火雷尽数沉入漕运总督的船队。"黑衣人展开漕图时,林川瞥见青龙码头标注处绘着血色莲花——正是林家商船明日泊岸之所。

柳如霜突然咬破指尖,在神龙剑刃上画出北斗血纹。剑身龙鳞纹路骤然发烫,林川会意,剑气直指密室顶梁。承重柱断裂的轰鸣声中,十二盏长明灯齐齐炸裂。黑衣人慌乱间踢翻木箱,三枚火雷滚向水银池。

"走水!"嘶吼声未落,林川已揽着柳如霜破窗而出。身后地宫在连环爆炸中塌陷,气浪掀飞了他的束发玉冠。柳如霜的鎏金尺突然指向东南:"快看!"月光下,幸存的木鸢正叼着半幅漕图掠向皇城方向。

林川踏着断壁残垣疾追,神龙剑在夜空划出青色弧光。剑气斩断木鸢右翼时,一卷密信从鸢腹跌落。柳如霜凌空接住,展开竟是盖着四皇子私印的盐引批文——落款日期竟是三日前科举放榜之时。

"李平山的新科状元,怕是这位殿下保荐的。"柳如霜将密信收入袖中,鎏金尺突然指向林川心口,"公子可知,三年前那场劫杀的山匪头目,腰间也挂着景和府的令牌?"

夜风卷起焦土气息,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林川抚过剑柄龙纹,忽然想起老翁临别赠言:"神龙现世之日,便是江山易主之时。"柳如霜的银铃耳坠擦过他颈侧,带着淡淡药香:"该去会会那位城隍庙的'大人'了。"

柳如霜指尖的血珠顺着鎏金尺纹路蜿蜒,在"景和"二字上洇开朱砂似的痕迹。林川反手将神龙剑归鞘,剑气余韵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三更的梆子声从长街尽头传来,混着更夫沙哑的咳嗽,惊起城隍庙瓦当上栖着的夜枭。

"当年劫道的山匪头子,左耳缺了半片。"林川忽然开口,剑穗扫过柳如霜腕间银铃,"他挥刀时露出腰间玉牌,刻的却是工部军械司的狼头纹。"

柳如霜的鎏金尺突然抵住他咽喉,尺身映着月色寒光:"公子这般推心置腹,不怕小女子是四皇子派来的细作?"她眼尾的胭脂被汗水晕开,像极了三年前悬崖边绽放的夕颜花。

剑鞘轻挑,尺锋偏开三寸。林川望着东南方腾起的青烟:"若姑娘当真心怀叵测,方才木鸢触发地刺时,就该任我跌入刀阵。"他忽然抓起柳如霜的左手,指尖抚过她掌心老茧,"这握尺的茧痕,分明是二十年机关匠人才有的印记。"

地宫残垣深处传来瓦砾翻动的异响。十二名黑衣刀客破土而出,刀刃映着残月寒芒。为首的独眼汉子狞笑:"风影大侠好兴致,这废墟里谈情......"话音未落,神龙剑已穿透他右肩琵琶骨,剑身龙纹沾血的刹那,竟发出清越龙吟。

柳如霜的鎏金尺旋成光轮,格开三柄劈来的鬼头刀。尺端突然弹出一蓬牛毛细针,中针者顿时僵如木偶。"墨家的定魄针果然名不虚传。"林川剑招突变,使出老翁所授"游龙式",剑气如网罩住五名刀客。残肢断刃落地时,他袖中忽然甩出铁蒺藜,精准打入最后四人膝眼。

"留活口!"柳如霜急呼已迟。七窍流血的刀客们突然自爆,血肉糊满断壁。唯余半片染血的衣襟飘落,上绣四爪蟠龙——竟是亲王仪制。

林川剑尖挑起残布,忽闻柳如霜闷哼。转身见她肩头插着枚菱形镖,伤口渗出的血竟呈青黑色。"子午断魂镖。"她咬牙拔出暗器,鎏金尺在伤口划出十字,"需用百年陈醋混合雄黄......"

话音未落,林川已撕下衣襟浸入随身酒囊。烈酒浇上伤口的瞬间,柳如霜痛得攥紧他手腕,指甲几乎嵌入皮肉。"姑娘忍住了。"他俯身吮出毒血,唇齿间铁锈味弥漫。远处传来马蹄声,二十匹黑马冲破残墙,马上弩手箭簇已燃起磷火。

神龙剑插地的刹那,剑气激起满地碎石。林川揽着柳如霜跃上横梁,下方箭雨将立柱射成蜂窝。柳如霜忽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鎏金尺上。尺身应声裂开,露出内藏的三棱透骨钉。

"巽位缺口!"她扬手打出透骨钉,钉入东南角承重柱。林川会意,剑气直指震位裂缝。穹顶塌陷的轰鸣声中,二人随断梁坠入地下暗河。湍流裹着他们冲过三道闸口,最终撞进芦苇荡。

朝阳初升时,林川在鱼腥气中醒来。柳如霜的绛色外衫盖在他身上,中衣肩头的血渍已结成紫痂。她正在用鎏金尺解剖木鸢残翼,铁羽在晨光下泛着蓝芒:"公子请看,这鸢骨接榫用的是军械监特制的陨铁。"

林川凝视她低垂的侧脸,忽然道:"三年前我在寒江苏醒时,救我的老翁正在雕刻一具木鸢。"他剑尖在地上勾出图形,"翅骨纹路与这个如出一辙。"

柳如霜解剖的动作蓦地停滞。芦苇丛中惊起的水鸟掠过水面,在她眸中投下晃动的影:"那位老前辈...是否总在卯时三刻往东南方祭拜?"

话音未落,东南方突然传来钟声。九重宫阙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惊飞的鸽群掠过角楼,洒落漫天翎毛。一片白羽飘到神龙剑刃上,瞬间被剑气绞成碎末。

"该去城隍庙收网了。"林川挽了个剑花,惊散芦苇丛中窥视的灰雀。柳如霜将木鸢零件包入染血的衣袖,忽然轻笑:"公子可知,昨夜我们破的七重机关,正是墨家考验继承人的'七星生死局'?"

运河上的晨雾突然翻涌,三十艘漕船桅杆刺破雾霭。林家商号的青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金线绣着的"川"字忽被朝阳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