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茶楼密议露端倪(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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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的日头刚爬上飞檐,林川的布履已踏碎茶楼青石阶上的薄霜。他望着二楼雅间窗缝透出的檀香烟气,那是李府暗卫传递信号专用的迦南香——三日前在漕帮货船上嗅到的气味,此刻正混着西湖龙井的清香飘散。
"客官里边请!"跑堂肩上白巾翻飞,铜壶嘴正对着天字三号房方向。林川指尖弹出一枚铜钱击在壶身,沸水泼洒的刹那,他瞥见跑堂靴帮处露出的玄色绑腿——正是昨夜在义庄见过的刺客装束。
二楼屏风后传来棋子落枰声。林川假意驻足听书,说书人醒木拍案:"且说那风影大侠夜探黑风寨,剑挑三十六盏灯笼..."他袖中暗扣三枚铁莲子,这故事细节与三日前剿匪情形分毫不差,必是李平山安插的眼线。
"这位公子好耳力。"青衣文士忽然搭话,手中折扇压住林川衣袖,"不知可愿与在下对弈一局?"扇骨暗纹闪过幽蓝,林川认出这是漠北特产的毒铁矿淬炼的暗器。他佯装不知,执黑子落于天元:"先生这湘妃竹扇骨,倒是与城南当铺失窃的贡品颇为相似。"
棋子相撞声里,隔壁雅间忽起争执。林川耳廓微动,辨出那是户部特有的碎银称量声——每块官银碰撞的脆响,因含铅量不同而有细微差异。他假意失手打翻茶盏,滚水泼湿屏风绢面,透见三人正在密验盐引票据。
"好茶!"林川突然高喝,惊得验票人手抖。一张盖着幽州军印的票据飘落桌底,票角朱砂印纹正是父亲书房失窃的私章。他借着拾取动作,指甲在票据背面划出暗痕——这是老翁传授的"留痕术",三日后会显出血色纹路。
窗外忽起鹧鸪哨声,青衣文士折扇疾点林川后颈。他仰身避让,袖中铁莲子击灭所有烛火。黑暗中银针破空,林川剑鞘横扫,听得针尖刺入盐袋的簌簌声——李平山竟在食盐中掺了砒霜粉!
"抓贼啊!"跑堂突然大喊。林川旋身踢翻茶案,滚烫的茶水泼向追兵。他抓起说书人的惊堂木掷向梁柱,机关触动,屋顶暗格倾泻下陈年茶末——这是茶楼防贼的"迷目沙"。趁乱翻出窗外时,他腰间玉佩勾破窗纱,露出雅间暗藏的鎏金香炉,炉身纹路与漕帮祭船典礼上的法器如出一辙。
朱雀桥下乌篷船缓缓撑来,船娘哼着《采莲曲》。林川跃入船舱,船底暗格弹出的账本沾着茶渍——正是方才雅间验看的盐引副本。他忽然按住船娘递茶的手:"苏姑娘的易容术精进了,只是这虎口茧痕..."
船娘撕下面具,苏婉腕间金铃轻颤:"李平山要在三日后的漕运大典动手。"她掀开船板,十口密封陶罐泛着寒光,"这是他们在运河暗桩埋的火油,每罐刻着不同商号的徽记。"
林川剑尖挑开封泥,嗅到熟悉的松烟味——与三年前林府大火残留的气味一致。他蘸取火油在账本空白处涂抹,隐显的字迹令他瞳孔骤缩:"八月十五,焚粮仓,嫁祸风影..."
"小心!"苏婉突然推开林川。弩箭穿透船篷,箭簇绑着的密信飘落。林川展信冷笑:"李平山倒舍得用澄心堂纸作假。"他撕开夹层,内里露出半张军械图谱——正是父亲临终前烧毁的那卷《神机要略》残页。
追兵马蹄震响河岸,林川揽住苏婉腰身跃入运河。刺骨河水中,他摸到石桥柱上的刻痕——七年前与父亲放河灯时留下的记号。按动机关,暗流将他们卷入水道,浮出水面时竟在自家祠堂后的古井中。
供桌上烛火摇曳,林川就着火光比照图谱与盐引。苏婉突然轻呼:"你看这军械纹样!"图谱上的弩机卡榫,竟与李平山今日所持折扇机关完全相同。祠堂梁上传来异响,林川掷出香炉击落黑影,来者怀中的密令盖着御林军大印,内容却是要求今夜子时焚烧林家祖坟。
更夫梆子敲响亥时,林川望着祖坟方向升起的浓烟,忽然笑道:"李平山怕是忘了,我林家真正的祖坟..."他转动祠堂牌位,地道中整箱地契文书的火漆完好无损,最上方那卷《漕运纪要》的夹页里,父亲朱批赫然在目:"若遇焚粮之祸,当取道燕子矶。"
酉时的暮鼓刚敲过三响,林川的指尖已沾满茶汤水汽。他望着雅间屏风上晃动的黑影,那抹投在绢帛上的弯刀轮廓,与三日前在义庄验尸时拓下的刀痕分毫不差。茶博士添水时铜壶微倾,滚水在紫檀案几上浇出个"漕"字暗纹。
"客官这武夷岩茶,要二道火还是三道?"掌柜的突然近身,腰间玉坠撞在算盘上发出脆响。林川瞥见玉坠背面闪过幽蓝——正是漠北特产的毒玉髓,月前黑风寨二当家咽喉处就嵌着这般碎玉。
屏风后忽然传来棋子落枰声,七长三短的节奏让林川耳尖微动。这是漕帮传递暗号的"北斗局",当年随父亲巡视码头时,曾在账房先生处见过这般手法。他佯装咳嗽,袖中铜钱应声击灭烛火,趁暗掀开地砖,半张染血的盐引票正卡在缝隙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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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招偷梁换柱!"青衣文士的折扇破空而来,扇骨暗藏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诡蓝。林川剑鞘横扫,针尖钉入梁柱时带起缕缕青烟——竟是西域腐尸毒。他忽然想起老翁教的"闭气诀",屏息踢翻茶案,滚烫的茶汤泼向文士面门。
窗外传来鹧鸪三啼,林川耳廓微动。这是苏婉约定的警示暗号,他旋身撞破窗棂,碎木纷飞中瞥见运河上疾驰的乌篷船。船头渔火明灭三次,正是漕帮遇险时求救的灯语。追兵脚步声逼近楼梯,他抓起茶柜上的陈皮掷向烛台,橘香混着硫磺味骤然爆开——这茶楼竟在香料中暗藏火药!
"林公子好手段。"船娘掀起斗笠,苏婉腕间金铃在夜色中叮咚作响。她掀开舱板,十口密封陶罐泛着寒光,"每罐火油都掺了漠北黑砂,遇水即燃。"林川指尖抹过罐口,砂砾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与三年前林府库房失窃的贡品如出一辙。
突然有箭雨破空,林川揽住苏婉滚入船舱。箭簇钉入船板时,他嗅到熟悉的沉水香气——正是李平山贴身佩戴的香囊气味。撕开箭尾密信,澄心堂纸夹层露出半张军械图,弩机卡榫的纹路竟与父亲书房暗格中的《神机要略》残页完全吻合。
"看这里!"苏婉忽然指向运河堤岸。十八辆粮车正趁夜疾行,车辙深陷泥中却无谷粒洒落。林川剑尖挑起飘落的麻绳,断口处的青茬让他瞳孔骤缩——这是军械库专用的防火绳,上月幽州大营失火案现场就散落着这般绳头。
五更梆子敲响时,两人伏在赌坊飞檐上。天井中三十六盏灯笼忽明忽暗,李平山亲信正在验看成箱官银。林川耳尖微动,辨出银锭相撞的哑音——这些竟是裹着银皮的铅锭!苏婉忽然扯他衣袖,赌坊暗门处闪出个佝偻身影,那人掌心的六指印记,正是三年前劫杀林府马队的匪首独有标记。
"好个移花接木。"林川冷笑,袖中滑出玄铁令。令牌边缘凹槽恰与赌坊铜锁吻合,机括转动声里,密室豁然洞开。堆积如山的盐引票中,他翻出张盖着户部侍郎私印的票据,票角朱批写着:"腊月廿三,兑漠北玄铁令六枚。"
突然有地动山摇之感,苏婉拽着他急退。密室暗格射出十支毒箭,箭尾绑着的信笺飘落,李平山字迹刺入眼帘:"子时焚林氏祖坟,嫁祸漕帮。"林川捏碎腰间玉佩,玉屑混着雄黄粉撒向烛台,爆燃的火光中,他望见赌坊梁柱上熟悉的刀痕——七道深浅一致的斩痕,与母亲遇害那夜书房屏风上的痕迹分毫不差。
鸡鸣破晓时分,林川站在祖坟废墟前。焦土中半块鎏金牌位泛着冷光,背面"漕运司监"的刻字沾着靛青染料。他忽然想起茶楼掌柜的玉坠,掏出怀中拓印对比,染料纹理竟与三日前染坊见过的西域天青石完全一致。
"少东家别来无恙?"沙哑笑声自墓碑后传来。李平山把玩着镶玉匕首缓步而出,刀尖挑着块带血襁褓布,"令堂临终前紧攥此物,林兄可知其中深意?"月光照在布帛的凤纹上,苏婉突然失声:"这是前朝长公主府的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