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善途险阻意难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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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篱笆外的荒地上,三十株油桐树突然破土而出,金黄花苞在夜风中“簌簌”作响,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奇迹。
晨光初露时,天色由墨黑渐渐变成深蓝,再慢慢泛出鱼肚白,秦斯礼掀开车帘的手顿在半空。
原本空荡荡的打谷场上,数百袋棉花堆成连绵雪山,在朝阳的照耀下闪耀着洁白的光芒。
二十桶桐油在朝阳下泛着琥珀光泽,那光泽温暖而诱人。
云岁晚枕着账本睡在麻袋堆里,发梢沾着棉絮,掌心的铜钥匙还闪着未褪的莹绿。
"这是..."他将军大衣轻轻披在她肩头。
"油桐树三年结果,我用灵泉催熟榨的油。"云岁晚迷迷糊糊蹭他掌心,声音像浸了蜜的棉絮,"桐油掺煤油能当燃料,棉籽壳磨粉混在玉米面里..."话未说完就被拥进带着霜气的怀抱,他胸膛震动传来的闷笑惊飞了晾衣绳上的麻雀,那麻雀“叽叽喳喳”地飞向远方。
物资发放点飘起炊烟时,那炊烟袅袅升起,带着一股淡淡的饭香。
云岁晚正指挥着村民给棉被绗缝。
灵泉浸泡过的棉线泛着珍珠光泽,那光泽柔和而美丽。
瘸腿老汉摸着被面,粗糙的手感受到那丝滑的触感,老泪纵横:"这料子比俺成亲时的缎子还滑溜!"
"云同志!"穿红棉袄的小媳妇气喘吁吁跑来,怀里抱着个陶罐,那陶罐还带着一丝温热,"这是俺婆婆腌的醉枣,您给秦同志补补..."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卡车轰鸣声,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秦斯礼单手撑在解放牌卡车栏板上,军装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精壮的小臂。
他扬手抛来串钥匙,金属在空中划出银弧,那钥匙“叮叮当当”地落在云岁晚手中。"按你说的,用桐油跟运输队换了十车蜂窝煤。"阳光漏过他指缝,在云岁晚鼻尖投下晃动的光斑。
暮色染红晒谷场时,那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晒谷场染成一片火红。
云岁晚正蹲在煤堆旁清点数目。
温热的掌心突然覆上她后颈,秦斯礼带着薄茧的拇指按在她紧绷的肩胛:"别动。"他声音像砂纸擦过青石,掌根顺着脊椎推拿的力道精准得仿佛在拆卸枪械。
"东南方仓库..."云岁晚闷哼着摸出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画着错综复杂的路线图,"孙骗子改过的求助信,邮戳都是城西老邮局——那里挨着货运码头。"
秦斯礼的呼吸突然拂过她耳畔,那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耳朵微微发痒。
笔记本空白处渐渐显出淡蓝纹路——是他用化学药水描的军用地图。"今早赵部长派人送来消息,码头三号仓库存放着..."他话音被突如其来的喧哗打断。
二十多个戴红袖标的村民涌入院落,领头的中年人挥舞着盖红章的文件,那文件在风中“哗啦哗啦”作响:"我们是县扶贫办的!
接到举报你们私分救济粮!"
云岁晚指尖轻颤,灵泉在空间里掀起惊涛,那涛声如万马奔腾。
她分明看见人群最后方闪过半张脸——正是三天前哄抢物资的栽绒帽之一。
账本被粗暴夺走的瞬间,秦斯礼的军靴已碾住那人试图后撤的布鞋,那“咯吱”声让人胆寒。
"王主任是吧?"云岁晚突然轻笑,葱白手指点着文件末尾的钢印,"去年红星棉纺厂防伪章改制,新章边缘该有十二道麦穗,您这怎么是十道?"
人群骚动起来,人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穿补丁棉袄的妇女突然拽住"王主任"的裤腿:"这不是西头算命的老孙头吗?
上个月还骗俺家两只老母鸡!"
混乱中,云岁晚的铜钥匙突然发烫,那炽热的温度让她的手掌一阵刺痛。
她转头望向正在查验证件的秦斯礼,却见他用战术手语比出个"七"——是去年端掉走私团伙时的暗号。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仓库屋檐下垂着的冰凌里,隐约映出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正往吉普车底塞什么东西。
"秦斯礼!"云岁晚突然抓起两袋棉籽粉抛向空中,雪白粉末在暮色中炸开雾团,那粉末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棉籽香味。
几乎同时,男人袖口寒光闪过,军用望远镜的镜片精准折射出他腕间的刺青——盘曲的毒蛇咬着铜钱。
夜色浓稠如墨时,云岁晚伏在仓库横梁上,那横梁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下方戴眼镜的男人正在清点贴着"教材"标签的木箱,开锁的瞬间飘出刺鼻的樟脑味,那气味呛得她差点咳嗽出声——正是孙骗子修改求助信用的化学药剂。
"省城来的支教老师?"她盯着那人中山装第三颗纽扣的裂纹,突然想起李院长说过,真支教队的制服扣子都是特制的五角星纹样。
瓦片突然发出细响,秦斯礼如黑豹般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侧,那落地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掌心躺着的微型胶卷还带着体温,冲印出的照片上,赵部长正在与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握手——那人无名指戴着蛇形戒指,与仓库里男人的刺青如出一辙。
"明天要去教育局对接助学物资。"秦斯礼的唇几乎贴着她耳垂,气流掀起她鬓边碎发,"赵部长说派车送我们..."
云岁晚望着仓库外新驶入的面包车,车灯照亮挡风玻璃后那张温文尔雅的脸。
她突然攥紧掌心的铜钥匙,灵泉在空间里掀起惊涛骇浪——那个正在与"支教老师"握手的男人,分明长着与王老师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