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乱世当头,哪有安身之所?佛门清静地,不过是你想当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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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耸耸肩。

狼毒是一种繁衍力很强的植物,放眼望去漫天都是,直达天际。

这么多,猴年马月也穿不过去啊。

苏唳雪冷笑,面无表情地掏出一个火折子,甩手要丢进花海里。

“哎!慢慢慢!”爱惜药材的毒医师吓得连声调都变了,对辣手摧花的人彻底怕了——“罢罢罢,我带你们去。”

凡城必有阵。

譬如,白兔城有护城水阵,却月城有锁桥阵。

规模庞大的锁桥上下共四层,地上一层,地下三层,四通八达,勾连起却月城与周边许多岛礁。桥上每个节点有专人把守,负责维护机件、审查往来人员、物品等。锁桥地上还好,但地下空间架构寻常人难得一见——地下一层供人通行,以精钢链悬吊流马营特制的蝇茧,坚固柔韧,设计精巧;第二层是人力和机械操控层;第三层运输货物,不通行人。地上绕湖穿林的路径,地下一条直线就打过去,不知要省多少事。

“阁主大人,您来啦。”

三人来到桥头,谭衿寒掏出一只做工精巧的铜雀,雀身錾的是番莲月季。

这是却月城皇甫家的家徽。

她们缓缓沉入黑暗的地下,人声渐远,只余精钢索链和齿轮啮合的铿锵声。

而后,只听“喀啦”一声,钩子互相咬合,嵌在崖壁上的夜明珠发出幽微的光芒,划出四通八达的路线,一根索链载起这形似灯笼的狭小蝇茧,在地底开始了风驰电掣的旅途。

因为空间狭小,三个人站得很近,谭衿寒默默观察苏唳雪的面色,忽然沉声:“将军,你看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大夫很难瞒,虽然谭衿寒没往女扮男装那方面想,可苏唳雪一下子慌了。这一慌不要紧,不小心灌了口西北风,立马剧烈地咳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谭衿寒下意识去抓她手腕把脉,却被这家伙躲了。天下第一的毒医师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喂!你别狗咬吕洞宾!我要杀你们,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不是不是,美人姐姐,你别生气。”南宫离慌忙转过去,替那可怜人挡住迎面糊来的强风,捋着她的背解释道,“她就是……念旧,只肯让霜姐姐诊治的。就连选侯城御医局的大夫都不成。”

“哟,他不是挺风流么?这么矜持,谁信啊?”

“不信您去问嘛。”小公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却月城这帮穷酸,为了省几个钱,这都弄的什么破烂?有本事怎么不织个防风的?!”

“人家不是也得考虑承重么……”

苏唳雪缓过来,叹了口气。

“喀啦”一声,到站了。

钻出蝇茧,她们就被包围了。对方试图五花大绑,身经百战的将军反应极快,敲在那几人麻穴上,三两下挨个放倒。

“这就是却月城待客之道吗?”她喝道。

“阿弥陀佛,小郎君好身手。”

只听一声清音,一人款款而出,素衣博带,器宇不凡。

却剃了个光头。

光头和尚清清嗓子,询问谭衿寒:“国师,这是何方贵客?”

谭衿寒施礼:“回君侯,这是白兔城的新主人,大熠监国公主南宫离,和定北军统帅苏嘲风。”

“阿弥陀佛,原来是苏将军,难怪身手如此了得。”皇甫毅双手合掌,致意,“手下人不懂事,还请您不要介意。”

苏唳雪刚想说无妨,却被南宫离抢白:“君侯,我们诚意前来,竟被如此‘款待’,您需要给一个说法!”

素衣人两手一摊:“阿弥陀佛,佛祖曰,慈悲为怀,争即是和,和即是争,不过切磋尔尔,无伤大雅,公主何必得理不饶人呢?”

“那我也叫人把你打一顿好了!别给本宫念经!道歉!”小公主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她的娃娃,她那么悉心宝贝着还怕不够,怎么能叫人平白欺负?还好唳雪眼下是没伤着,要真伤着了,她烧光这秃驴的眉毛!

“殿下此言差矣,自古兵者不祥,再清白的人披了战袍也是满手血腥。”秃驴君侯慢悠悠地道,“苏家的将军,命带天煞,生而不祥,不得善终……”

“你敢咒她?!”

小公主恨不得啊呜一口咬断皇甫毅的脖子。

黑衣黑甲的人拦住小丫头,冷哼一声:“老子杀的都是该死的人。若论血债,若论杀孽,君侯以毒草绕城,闭门不出,眼见生灵涂炭而袖手,自以为能好到哪去呢?”

“阿弥陀佛,苏将军不敬神佛,不怕把命留在这儿吗?”

一个人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对抗整座却月城。

皇甫毅淡淡地嗤一声,拉过一张条凳随便坐了,一手立掌念佛,一手拨动菩提子手串,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杀胚。

“看你本事。”她轻笑。

“有种。”念佛的人不念了,站起来,定定地瞪着那墨色的人,“定北军一等一的高手,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儿,不可惜么?”

黑衣黑甲的人蹙眉,喝道:“定北军一等一的高手都在前线呢!”

“!”

此言一出,皇甫毅哑了。

风哑了,花哑了。

神佛哑了。

经文也哑了。

耳畔,人心沉重到凝固。

“君侯之姓氏,原是出自帝家恩赐——皇之襄,帝之辅,是为皇甫。皇甫氏一族,原也是军功赫赫,跃马三军的英雄门风,百年前大熠西南钢铁防线,就是靠皇甫家的人不怕死才守住的。”她慨然道,“背粮闯前线的皇甫家儿郎,肚子被划开了,把棉被塞进去,把粮送上去,只说了一句,我不行了,便再也没睁开眼睛。他们可曾想过,后世子孙竟畏战怯弱到一叶障目的境地?君侯以为,只要吃斋念佛,我不犯人,便人不犯我,可实际上呢?选侯城与却月城相安,是念在同宗同族,皇甫家有功于朝。但神册太后会念这个情吗?乱世当头,哪有安身之所?佛门清静地,不过是你想当然!”

慈悲是佛陀留给人间最后的礼物。慈悲的人,能够知道杂草的名字,能够看到蝼蚁的难处。

他们都曾功成名就,现在也是功成名就的杂草,看起来就跟那边的傻瓜杂草没什么不同。

却月城君侯代表了一种很典型的逃避者,无论目睹还是通过传言,每次遇到无理由的暴力,都拒绝看见、拒绝看清事实,在软弱和道德怀疑的时刻,用不闻不问来稳定彼此的情绪,终于形成了一个调转目光的小共同体,将所有冲突归于真理的相对性,不承认客观真实,把这一世疾苦归为修下一世的福报,连对侵略者也不抗争,彻底走向消极和虚无。

然而,和平是需要争取的,也需要维护。除了武器,更要有压倒敌人、不惧一切强敌的英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