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许多人都是独来独往过一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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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唳雪?”
南宫离探身过去,小心地将人扳了过来,动作又轻又缓,生怕一不留神又将那要命的咳嗽给招惹出来。
因急咳憋出的泪染上那双锋利的眸,在烛火下亮得惊人,她贴过去试了试头温,发觉似比先前更烫了,微微蹙了蹙眉,捞起人来带到床边。
“别,殿下,臣身上脏……”苏唳雪有点儿局促,躲道。
“嘘……没事,我又不是禽兽——今晚什么也不做,我就想让你舒服点儿。”
她将一床锦被拉过来,小心裹住怀里的人,就像呵哄心爱的布娃娃。寝殿很暖和,这个人也已经卸了甲,抱上去软乎乎的,一直出冷汗,还在时不时低低地咳。奶娘嬷嬷把药拿过来,她温了喂下去也不管用,到最后,咳得整个人都失神了。
“唳雪,乖哈……别咳了,别咳了……你咳得我好着急啊!”
这一头,含章左等右等不见人来,一问说,将军还在公主殿,便急吼吼找过来,正好撞见这惨样子:“将军,这……还走得成不?”
“走什么走?哪儿也不去——我明天跟父皇说,去白兔城!不就是怪物么,我就是朱雀魄,还怕这个?!”
传闻,神宗仙祖伏羲神官长曾放白兔于野,兔圈地自画,乃成其城。故曰,白兔城。
上古秘境,前朝帝都,千年来,几经战乱,冤魂遍地,魔物横行,终于变成了一座凶城。
她也怕。
可是,总不能看着这家伙死吧。
“殿下……咳咳!您想得太简单了——”苏唳雪勉强倒腾出一口气来,道,“陛下不肯走……咳!是不想当亡国之君……”
“他不想当亡国之君,不想背骂名,死在这儿就不背了吗?你们男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蠢货!”
这帮男人没救了,这世道也没救了!死期还未到,骨子里已朽烂如泥,脑满肠肥的皮囊下以脓肿和庸俗填满,一丁点儿变通的空间都没有。
苏唳雪:“……”
她横竖拿不准,这丫头到底有没有在骂她。
待到月上中天,夜深人静,不知是药起效了,还是计划取消不着急了,苏唳雪靠在她怀里,奇迹般地慢慢平复下来,目不转睛地望着身边人熟睡的侧颜,不由思绪飘忽——
小丫头长大了,一天一个样儿,一天比一天美。尤其那双眼睛,秋水半含,垂下的睫微微扑闪着,遮得双眸朦胧而有情,眼角眉梢轻盈得像是长了翅膀,轮廓那么美,就像工笔线描的古画里蕴含着的悠长韵味,一个回眸便是万千风华。
不过,模样变了,性情倒还那样,整个人儿都娇气死了。从小,她就不爱绾发,总嚷嚷说头皮痛。可这么长的头发,不绾起来太容易乱,不一会儿就要人来梳,一天下来闹腾她十几回,啥正事儿也干不了。
今日,她也未束发,如瀑的长发披散在雪颈后,又黑又亮,还有几缕乱搭着,也不管。
苏唳雪抬起手,将那缕散落在肩头的发捞过来,托在掌心。小公主浑身都暖洋洋的,唯独头发里还裹着一丝冰天雪地的清冽气,很醒神。
其实,南宫离一直为她悬着心,并没睡着,此刻察觉到怀里人动作,也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发,柔声哄:“唳雪,我改日也拿铅粉把头发涂白了,好不好?”
“嗯?殿下为何?又是选侯城女眷新时兴起来的装扮吗?”苏唳雪诧异,“不过都是图一时新奇,夺人眼球罢了,难看死了。殿下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可别跟她们学坏了。”
“唔……可我想跟你白头到老。”小丫头将人又小心往怀里带了带,怯生生地蹭了蹭,嗫嚅声喵呜喵呜的。
寒凉的人愣了愣,突然,感觉胸膛好生憋闷,挣扎着在她怀里深深喘了一大口气,临到末尾处,隐隐带着痛苦的颤抖。
出于年纪的关系,总体而言,苏唳雪性情并不乖张,除了上战场,其他时候甚至可以说是极度自持而温恭的。但骨子里,她是个离经叛道之人,一生都追着新鲜、刺激的东西跑,不停步、不回头,不在意世俗规矩,从不屑把小情小爱放在眼里,笃定那不过是些一次性的无聊把戏。
可一个人即便踽踽独行得再久,也始终不可能甘心就这么孤单一生。一旦得到过一个可心可意的人儿,尝过了贴心贴肺的甜蜜与热烈,就再也不想回到凄苦冷寂的过去了。
情与义,原本是有距离的。五年为师,她经历了公主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娃娃到情窦初开、含苞待放的童年时光,获得了她全部的敬重与信任。
出于负责任的角度,她总觉得,她还小,情感也太过娇柔,不适合应对那些难以承受的绝望。她不想带坏了她,于是,将自己的心层层封敛,藏得好好的,从不肯露一点端倪叫她碰,以致于所有人都以为,她并不具备爱一个人的情感,以为她天生就是这样。
她也以为,这样就很好。
实际上,许多人都是独来独往过一生。
不料,天意弄人,也不知是从哪个微妙的一刹那,这段清白磊落的关系突然走了样。
或许是医馆里哭哭啼啼的纠缠太磨人,或许是她一朝白发,那一生一世的承诺太戳心,又或许,是乱世孤寒夜,那些贴心贴肺的依恋太招人儿。当心头又浮现出莫名的绞痛,方知情之一字,有多霸道。
高高在上的朱雀神,灵力博大,镇守一方,她一介凡夫俗子,岂敢唐突?
即便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已伤痕累累、身心俱毁,如何配跟她白头偕老?
“唳雪,我不要你伤心。”
南宫离察觉到她眼睛里说不出的苦,心里一时怜惜极了,轻轻吻了吻怀里的人,抚摸着那因伤感而罕见地现出了哀愁的病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殿下,臣没事。”苏唳雪看看天色,轻声道,“既然决定撤离,那就得说服陛下。大熠百姓安土重迁,这事不好办——一个时辰后,请您把臣叫醒……要是叫不醒,就咬我一口。”
南宫离被她逗笑了,嘤哼一声,又撒起娇来:“什么嘛!我在你心里这么野蛮啊?”
“唔,那敢情之前咬臣的不是您了?”
“那是亲亲!”她气道。
沈先生说,人跟人的缘分,就像书籍史册浩如烟海中的某一页。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读到,有些人读完就翻篇,心里什么都不会留下。可有些人,会让你情不自禁停在那一页,沦陷于她的神奇,一辈子都不舍得翻过去。
从小,所有人都骂她笨,嫌她娇气,颐指气使地教训她不许这样、不许那样,令她紧张。可唳雪不会。在唳雪面前,笨一点没关系,娇气一点也没关系,甚至是个怪物都没关系。有些事,没法说给别人听,即便父亲、祖母、奶娘,却可以告诉唳雪。无论年纪还是阅历,唳雪都远远超过她,但却从不高高在上地审判她,也更胜于自上而下地理解与隔靴搔痒地感同身受,这种体贴与爱护只存在于她们之间——
她懂得她,天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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