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以世故沾染纯良,令她入歧途,是她万死莫赎的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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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女扮男装,这么秀气的衣料子,实在有些危险。

然而,那双黑蒙蒙的眼睛垂落了,轻声道:“这个颜色,叫碧落。”

上穷碧落下黄泉,是对挚爱之人吟的诗。

“我的将军,终此一生,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即使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隔——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

苏唳雪闻言,不禁心口一恸:“殿下,臣大您这么多,早晚要先走,你我万不能同死。”

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原以为这份情,只要她自己理清楚了,就能斩断。

可小丫头竟当着她的面儿说出了生死。

十年戎马,她已看过了山川百尺,万里长风,此生足矣。

可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才在世上活了十八年,大半时间都枯耗在无趣的四方城里,没看过好风景。

以世故沾染纯良,令她入歧途,是她万死莫赎的错。

孰料,泪水又闯进那双动人的眼睛:“呜呜呜……唳雪,你不要死……我不要自己一个人!”

“殿下,臣就是打个比方……”

“我不想听到这样的比方!”

“我就是发表一下个人见解。”

“我不想听到这样的个人见解!”

苏唳雪:“……”

她叹气,握住小丫头软乎乎的小爪子,将一件东西放进她掌心:“给,新年礼物。”

那是一块木牌,触手极温润。就像这个人,和正谦恭,素有仁风。

“这是个啥啊?”

小姑娘止住眼泪,对着阳光,好奇地打量。

木牌包浆看上去很有些年头,楠木上条条金丝纤细如发,清晰而流畅,在阳光下一照,金光闪闪,散发出一种华贵高雅的气息,一看就是难得的好料子。

但可惜,上面有深深浅浅许多划痕,正反都有,大大影响了木料的美感和价值。

“殿下若是喜欢,就对臣笑一下,好不好?”

小姑娘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耷拉着小嘴巴,不肯叫她如愿:“哼!我又不是你万花楼那些莺莺燕燕,一块破木牌就能打发!这么丑,鬼才稀罕呢!”

冷峻的人也不计较,抬手轻轻摸了摸女孩子长长软软的发,眼神还是一样柔:“殿下,臣以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您这么爱哭的小丫头,我娘怎么就那么喜欢。后来我明白了,您可能就是她当初想要生的那种小闺女,头发顺长,乖巧可爱,要吃要喝要娃娃,爱哭爱笑爱耍赖,还爱钻进她怀里嘤嘤嗡嗡地撒娇,有时候贴心得要命,有时候又闹腾得叫人头疼……可这才是作为一个人活着的热情。你的笑容,你的灵动和鲜活,你真实的喜怒哀乐,就是世上最美的宝物,什么也比不上。”

而后,她转身出门。

“哎!你才刚回来,又去哪儿啊?”

南宫离赶忙追出去,急道。

痴恋一个人就是这样,即便心上人再不解风情,送的礼物再难看,总归舍不得。

“殿下,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可惜,现在没时间了……但臣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无论以什么方式。”

含章已经喂好了飞廉,苏唳雪翻身上马,拽起缰绳,头也不回地驾马而去。

“什么嘛!”小公主一下子恼了,“啪”地把木牌往地上一摔,“没头没脑的,她打发叫花子呢!”

含章低头一看,脸色唰地就变了:“殿……殿殿殿……”

“没事儿吧你?嘴冻上了?!”小公主撇撇嘴,嫌弃地白楞他一眼。

含章将木牌拾起来:“殿下!这哪儿来的?”

“问问问,一天天就知道问——那疯子给的!”南宫离劈手夺过来,不耐烦道。

含章急得脸都白了:“殿下,将军可能要出事!”

“为什么这么说?”南宫离愕然。

“殿下不知,此乃无事牌,以金丝楠木雕成,千年不腐,千年不蛀,千年不变形,是苏家家主的象征,也是统御暗卫的唯一信物,不死不传。”

“不死不传?”一丝不安划过南宫离的内心,“那……她给我干嘛呀?她没死呀?”

含章叹了口气,沉声:“将军一定是预感到了什么,否则,不至如此。殿下,他有没有给您说要去哪儿、做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啊!光夸我呢……”南宫离一遍遍回忆着方才的对话,一片茫然。

含章敛起衣摆,单膝点地,冲她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殿下,将军把无事牌交给您,就等于是把身家性命全都托付给您了。从今日起,暗卫营任您调遣。”

“我要暗卫营干什么?我不要!”小姑娘跳着脚地急,“——你去帮我把她追回来!”

“这……这……”含章明显有些为难。

主子的事,他一个小小暗卫哪敢管啊?

南宫离咬着唇,唰地将无事牌怼到他脸上,差点儿把鼻子摁没了:“不是说任我调遣吗?去!追回来!”

含章只好磕头告罪:“殿下,属下拦不了将军。”

“你!”

“但是,您可以。”

“我?”南宫离诧异道,“我怎么追得上她?飞呀?!”

含章掏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盏,里面有一枚不停跃动的铜钱,几乎就要破盏而出:“先前在军营,将军找我拿了一对青蚨钱。属下一直觉得心中不安,为防万一,方才将另一对青蚨钱的子钱藏在了飞廉的鞍子里,此为母钱。殿下拿着它,一定能找到将军。”

青蚨寻子,不以远近。这种钱分母子二币,只要子钱离开,母钱便会飞以寻子钱。即便相隔万里,亦能遥相呼应。

“好,走!”

南宫离一把抄过琉璃盏,令道。

其实,她很清楚,那个人也很清楚,若当真要托付将军府,三十万定北军、三十六暗卫,谁都比她一个小丫头更合适。

可若是为了留住她,再没有比这更难拒绝的借口。

无惧生死的大将军,被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用生死吓坏了。无声的木牌,诉尽了那一腔烈烈衷肠中最深重的一重介怀和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