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个人有本事瞒另一个人一辈子吗?(2/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将军掉马后,小公主变攻了》最新章节。
“殿下去西院了。”
军医月凝霜望着那小小而倔强的背影,幽幽地叹。
将军府里有专门的公主别苑,而西院是十年前苏唳雪的住处。
“随她吧。”
雪地里的人轻轻活动了一下被撞的肩膀,
“那院子我娘日日都派人洒扫,十年从未断绝,收拾得挺干净,能住人。”
“嘶,你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月凝霜拎起她的腕,只见袖口一片红。
作为定北军军医,她是唯一知晓苏唳雪真正身份的人。
“她撞你这一下不轻省,你干嘛不躲呀?”
“躲了,这不没躲开么……那丫头冒冒失失突然一下子,我就是再高手也防不住哇……咳,咳咳咳咳咳……”
回到东院,那狂上天的人顷刻破了防,慢慢、慢慢地偎倒在椅背里。
“你还以为她是十年前那小娃娃,怎么扑腾你都受得住?——哎,我说你行了哈!不能这么个咳法儿,我缝的线全崩啦!”
月凝霜一边给苏唳雪重新包扎,一边抚着她后背声声数落。
半个月前,定北军在饮马场一带跟吐蕃罗刹鬼军刚打了几场硬仗。
带兵打仗,挂点儿彩本不算什么,可今年漠北的风来得比往年都要早,一夜间就吹凉了大半个凉州城,一下子激出了苏唳雪经年不愈的肺疾。
好不容易捱到仗打完了,寻思着好歹能喘口气儿,驿站又送来南宫离的行程。
身为臣子,误了迎接公主銮驾可是大罪。
“那丫头自己招呼打晚了,又不是你的错。她从小办事就没谱,任性起来无边无际,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天的路三天抢完,投胎都没你急!”
“是啊,还以为她长大就不任性了。结果,还那熊样儿。”
缁衣下,苍白的唇微微勾出一抹笑意。
十年倏忽,那个总爱哭唧唧奶娃娃长大了,亭亭玉立的,脾气比眼睛大。
“十年没见,你想她了吧?”
“不想。”
那双锋利的眼睛倏地熄灭了。
“唳雪,她三岁来将军府,你前前后后奢宠她四五年,差没点儿宠出个混世魔王,连放火烧山这种事都干出来了,还不够吗?”
月凝霜轻叹。
“凝霜,此事休要再提。”
那咳得直不起腰的人摸过酒壶,一饮而尽。
“你还喝!”
龙泉岭那场大火,凉州城所有经历过的人至今都还心有余悸。
那年春天,桃花开得格外盛,纷纷扬扬直透天际,可把小娃娃开心坏了,数着铺天盖地的桃花瓣,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直玩到天黑还不尽兴。最后,别出心裁地在林子里放了场烟花。
然后,不知怎么,一不小心失了手,将十里桃林付之一炬,还差点把自己给烧死。
人救出来后,苏嘲风气得骂了她整整三个月,从桃花谢一直骂到荷花开,直骂到小丫头哭干了泪水,连苏夫人都劝不住。
而苏唳雪紧紧关着房门,从头到尾没替她说过一句话。
小公主哪受过这委屈?抬腿儿就回了选侯城。
这一别,就是十年。
只有月凝霜知道,当年为了救南宫离,苏唳雪心肺被烈火烙下了什么样的损伤。十年来,日日发作,身心俱毁。
若不是实在顶不住一身病痛,这家伙断不会想出拿烈酒扛伤的法子。
壶觞岂是什么好东西?饮鸩止渴,安能久长啊。
“你明明对她有救命之恩,却要瞒着她。那丫头如今恨毒了你,一心要你的命。同住一个屋檐下,万一露了破绽,你怎么办?灭口吗?”
按大熠律,女子不得从军。定北军统帅镇守北境三千里,实打实的封疆大吏,御史台挂了号的纠察对象。
一旦暴露,便是欺君。
“没那个必要。”
黑衣黑甲的人抬起手,扯好被搡歪的衣领子,“她想我死,就证明没认出我来,安全。”
“你对她就是不忍心!连轻重缓急都不分了,这样下去哪能招架得住?”
“呵!一只金丝雀,毛都没长全乎,我还收拾不了她?”黑衣黑甲的人冷笑,不以为意。
“她主动退婚是多好的机会,你干嘛不就坡下驴,非得找这个刺激?”
“凝霜,你不明白,这婚不能退。”
那双神光慑人的眸子垂下来,不见一丝戏谑。
“——大熠承平日久,朝廷那帮人,连居安思危四个字怎么写都忘了,这几年,一直撺掇着陛下变着法儿地削减军费、打压武将。镇南军都快被裁没了,郭老将军急得都中风了——我跟她这门亲事是定北军最牢固的屏障,绝不能放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怎么办?拖着?你这不是耽误她么?唳雪,那丫头是个多情人儿。方才上香你没看她抱着你牌位哭得多惨哪!除了你娘亲,谁还为你这么哭过?”
今日,南宫离一到将军府就跑去了祠堂,把那刻着她名字的木头牌位紧紧搂在怀里,放声嚎啕,乖幼的脸泪水涟涟,悲悲切切,好不伤心。
“得了吧,她从小就爱哭,你又不是不知道!哭得跟我又死一回似的!”
苏唳雪一想起那令人焦虑的场景就头疼。
自打三岁来那一趟,南宫离就令将军府上下惊呆了——选侯城里雕栏玉砌间娇养出的小美人儿,天生就是水做的。每天睁开眼,头一件事就是寻她,别人谁都不成。寻不到就哭,咧着大嘴,嚎啕得昏天黑地,恨不得淹了整座将军府。
就连皇后娘娘都好奇,她为啥就死活相中了苏家小女儿?小娃娃转转眼珠子,半天也没鼓捣出个所以然来,吭叽半天,说,她身上香,好闻。
苏家男女都习武,每天一身泥一身汗,大多时候都脏兮兮的,也不知哪儿好闻。
苏唳雪抬眸,意味深长地注视着面前人:“凝霜,你说一个人有本事瞒另一个人一辈子吗?”
“哼,别人不行,你最好能。”女大夫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想被连坐。”
“那要是我哪天突然嘎嘣儿一下死了,叫她摊上个克夫的名声,是不是也不太好?”
“嗯……比欺君好点儿吧,那个要凌迟来着。”
“也是。”椅子里的人挑眉,戏谑道,“那还是叫她等着我死吧。”
“呸,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月凝霜没好气地推了她一把。
“我说认真的。”椅子里的人道,“从订婚到成婚还有一年。一年后,我放她自由。”
“一年?”
月凝霜眼神变了变,霜雪般的眸子蓦地凝住——
“唳雪,你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