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憨湘云醉眠芍药裀 呆香菱情解石榴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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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平儿出来,吩咐林之孝家的道:“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才是兴旺之家该有的做法。要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张旗鼓地折腾,实在不成体统。如今把柳家母女带回去,让她们照旧当差。把秦显家的也退回去,这件事就别再提了。往后每日小心巡察才是要紧事。” 说完,平儿便起身离开了。柳家母女赶忙向平儿磕头谢恩,林之孝家的带着她们回到园中,回禀了李纨和探春。二人都说:“知道了,能息事宁人,那自然最好。”

司棋等人白白高兴了一场。那秦显家的好不容易钻了个空子进来,结果只得意了半天。她正在厨房忙着接收家伙、米粮、煤炭等物,还查出不少亏空,说:“粳米短了两石,常用米又多支了一个月的,炭也欠着数额。” 一边又准备给林之孝家的送礼,悄悄备了一篓炭、五百斤木柴、一担粳米,让子侄送到林家去了;还准备给帐房送礼;又预备了几样菜,请几位同事,说:“我来了,全靠各位照应。从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要是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担待。”

正忙乱着,忽然有人来告诉她:“吃完这顿早饭就出去吧。柳嫂子本来就没什么事,如今还是让她管厨房。” 秦显家的听了,仿佛丢了魂魄,垂头丧气,顿时没了气焰,只好收拾东西走人。送人的东西白白丢了许多,自己还得变卖家当来赔补亏空。连司棋都气得够呛,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作罢。

赵姨娘因为彩云私下送了许多东西给贾环,被玉钏儿吵嚷出来,生怕事情被查出来,每天都提心吊胆地打听消息。忽然彩云来告诉她:“都是宝玉把事情应承下来了,从此没事了。” 赵姨娘这才放下心来。谁知贾环听了这话,起了疑心,把彩云私下送给他的东西都拿出来,朝着彩云的脸摔过去,说:“你这个两面三刀的东西!我才不稀罕。你要是不和宝玉好,他怎么会替你承担。你既然有胆子给了我,就该谁都不告诉。如今你既然告诉了他,我再要这些东西,也没什么意思了。”

彩云见此情景,急得赌咒发誓,甚至哭了起来。她百般解释,可贾环就是不信,说:“要不是看在平日里的情分上,我就去告诉二嫂子,说你偷东西给我,我可不敢要。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甩手就出去了。赵姨娘气得大骂:“没出息的东西,坏心眼的孽障。” 彩云更是哭得泪干肠断。赵姨娘只好百般安慰她:“好孩子,他辜负了你的心意,我都看在眼里。让我把东西收起来,过几天他自然就回心转意了。” 说着,便要去收东西。彩云赌气把东西一股脑包起来,趁人不注意,来到园中,都扔到河里,让它们顺水漂流,有的沉了,有的漂走了。自己气得夜里在被子里暗自哭泣。

这时,宝玉的生日到了,巧的是,宝琴的生日也是这一天。因为王夫人不在家,所以不像往年那么热闹。只有张道士送了四样礼,还换了寄名符儿;还有几处僧尼庙的和尚、姑子送了供品,以及寿星纸马、疏头,还有本命星官、值年太岁周年换的锁儿。家中常来走动的女先生也来祝寿。王子腾那边,送了一套衣服、一双鞋袜、一百个寿桃、一百束上等银丝挂面。薛姨妈送的礼稍次一些。其余家中人,尤氏送了一双鞋袜;王熙凤送了一个宫制四面和合荷包,里面装着一个金寿星和一件波斯国的玩器。各庙也派人来舍钱。此外,宝琴也收到了礼物,这里就不一一细说了。姐妹们送的礼物都很随意,有的送一把扇子,有的写一个字,有的画一幅画,有的题一首诗,不过是应个景罢了。

这日,宝玉清晨起来,梳洗完毕,穿戴整齐后出门。来到前厅院中,李贵等四五个人已经在那里设好了天地香烛,宝玉点上香,行了礼,奠了茶,烧了纸,然后到宁府的宗祠和祖先堂两处行礼,出来到月台上,又朝着远处给贾母、贾政、王夫人等人遥拜。接着来到尤氏的上房,行了礼,坐了一会儿,才回到荣府。他先到薛姨妈处,薛姨妈再三挽留,之后又遇见薛蝌,谦让一番,才进了园子。晴雯、麝月二人跟着,小丫头夹着毡子,从李氏开始,一一到比宝玉年长的房中拜访。出了二门,又到李、赵、张、王四个奶妈家问候了一番,才回到房中。虽然众人要行礼,但宝玉都没接受。因为王夫人有话,不让年轻人受礼,怕折了福寿,所以大家都不磕头。

歇了一会儿,贾环、贾兰等人来了,袭人连忙把他们拉住,坐了一会儿,他们便离开了。宝玉笑着说走累了,就歪在床上。刚喝了半盏茶,就听到外面叽叽喳喳,一群丫头笑着进来,原来是翠墨、小螺、翠缕、入画,邢岫烟的丫头篆儿,还有奶子抱着巧姐儿,彩鸾、绣鸾等八九个人,都抱着红毡笑着走来,说:“来拜寿的人都快把门挤破了,快拿面来给我们吃。” 她们刚进来,探春、湘云、宝琴、岫烟、惜春也都来了。宝玉连忙迎出来,笑着说:“不敢劳驾各位,快预备好茶。” 众人进了房间,免不了互相推让一番,然后各自坐下。袭人等人捧过茶来,大家才喝了一口,平儿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了。

宝玉赶忙迎出来,笑着说:“我刚才到凤姐姐门口,进去通报,没能见到她,我又派人进去请姐姐。” 平儿笑着说:“我正帮你姐姐梳头,没法出来回你。后来又听说你让人请我,我哪里当得起,所以特地赶来给你磕头。” 宝玉笑着说:“我也当不起。” 袭人早已在外间摆好了座位,请平儿坐下。平儿行了个福礼,宝玉连连作揖。平儿接着跪了下去,宝玉也赶紧跪下还礼,袭人连忙把他们扶起来。平儿又行了一福礼,宝玉又还了一揖。袭人笑着推宝玉说:“你再作揖。” 宝玉说:“已经行了礼,怎么还要作揖?” 袭人笑着说:“这是她来给你拜寿。今天也是她的生日,你也该给她拜寿。” 宝玉听了,高兴地连忙作揖,说:“原来今天也是姐姐的生日。” 平儿也不停地还礼。

湘云拉着宝琴、岫烟说:“你们四个人互相拜寿,得拜上一整天才是。” 探春连忙问:“原来邢妹妹也是今天生日?我怎么就忘了。” 赶忙吩咐丫头:“去告诉二奶奶,赶紧补一份礼,和给琴姑娘的一样,送到二姑娘屋里去。” 丫头答应着去了。岫烟见湘云直接说出来,只好到各房去谦让一番。

探春笑着说:“倒挺有意思,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都有几个人过生日。人多了,就这么巧,有三个人同一天生日的,也有两个人同一天生日的。大年初一也不白过,大姐姐占了这天。怪不得她福气大,生日都比别人早。这天也是太祖太爷的生日。过了灯节,就是姨太太和宝姐姐,她们娘儿俩生日赶得巧。三月初一 是太太,初九是琏二哥哥。二月倒没什么人。” 袭人道:“二月十二是林姑娘,怎么没人?只是她不是咱家的人。” 探春笑着说:“我这记性怎么回事!” 宝玉笑着指着袭人道:“她和林妹妹是同一天生日,所以她记得。”

探春笑着说:“原来你们俩是同一天生日。每年连个头都不给我们磕一个。平儿的生日我们也不知道,这也是刚知道。” 平儿笑着说:“我们这种身份的人,生日也没福气让人来拜寿,也没有受礼的名分,何必吵闹,可不就悄悄过去了。今天又偏偏闹出来,等姑娘们回房,我再去行礼吧。” 探春笑着说:“也不敢打扰你。只是今天倒要给你过个生日,我心里才踏实。” 宝玉、湘云等人齐声说:“没错。” 探春便吩咐丫头:“去告诉你奶奶,就说我们大家说了,今天一整天都不放平儿出去,我们凑了份子,要给她过生日呢。” 丫头笑着去了,过了半天,回来说:“二奶奶说了,多谢姑娘们给她面子。不知道过生日给她吃什么,只要别忘了二奶奶,就不来打扰你们了。” 众人都笑了。

探春接着说:“正好今天里头厨房不预备饭,做饭做菜都在外头。咱们就凑钱,叫柳家的来操办,就在咱们这里弄,这样倒好。” 众人都说好。探春一面派人去问李纨、宝钗、黛玉的意见,一面派人去传柳家的进来,吩咐她在内厨房赶紧收拾两桌酒席。

柳家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外厨房都已经准备好了。探春笑着说:“你原来不知道,今天是平姑娘的生日。外头预备的是上头的,现在我们私下凑了份子,专门给平姑娘准备两桌请她。你只管挑些新鲜巧妙的菜蔬预备,开了帐到我那里领钱。” 柳家的笑着说:“原来今天也是平姑娘的生日,我竟然不知道。” 说着,便向平儿磕头,平儿慌忙把她拉起来。柳家的赶忙去预备酒席。

这边探春又邀了宝玉,一起到厅上去吃面。等到李纨、宝钗都来了,又派人去请薛姨妈和黛玉。因为天气暖和,黛玉的病渐渐好了,所以也来了。一时间,厅上花团锦簇,挤满了人。

谁知薛蝌又送了巾扇香帛四色寿礼给宝玉,宝玉便过去陪他吃面。两家都摆了寿酒,互相酬谢,一同享用。到了中午,宝玉又陪薛蝌喝了两杯酒。宝钗带着宝琴过来给薛蝌行礼,敬完酒,宝钗嘱咐薛蝌:“家里的酒就不用送到那边去了,这些虚礼可以免了。你只管请伙计们吃就行。我们和宝兄弟进去还要招待别人,就不能陪你了。” 薛蝌连忙说:“姐姐、兄弟尽管去忙,只怕伙计们也快来了。” 宝玉赶忙又告了罪,才和姐妹们回来。

一进角门,宝钗便让婆子把门锁上,把钥匙要过来自己拿着。宝玉连忙说:“这道门何必关,又没多少人走。况且姨娘、姐姐、妹妹都在里头,要是回家取东西,多不方便。” 宝钗笑着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你瞧瞧你们那边,这几天事情不断,竟没有我们这边的人牵扯进去,可见这门关着还是有作用的。要是开着,保不住那些人图方便,抄近路从这里走,能拦得住谁?不如锁了,连妈和我也能约束一下,大家都别走。就算出了事,也赖不到我们这边的人。”

宝玉笑着说:“原来姐姐也知道我们那边最近丢了东西?” 宝钗笑着回答:“你只知道玫瑰露和茯苓霜这两件事,这是因为涉及到人,才牵连出东西。要不是因为人,你连这两件事都不会知道。殊不知还有几件比这更严重的事呢。要是以后查不出来,那是大家的福气;要是查出来,不知道会连累多少人。你本就不管这些事,我才跟你说。平儿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我前几天也跟他讲了,只因他奶奶不在家,所以得让他心里有数。要是事情不暴露,大家都能松口气。要是真的查出来,他心里也有底,自有应对的办法,也不会冤枉无辜的人。你就听我的,以后多留个心眼,小心谨慎些,这话可千万别跟第二个人讲。”

说着,他们来到沁芳亭边,只见袭人、香菱、待书、素云、晴雯、麝月、芳官、蕊官、藕官等十来个人正在那里看鱼嬉戏。见他们来了,大家都说:“芍药栏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快过去入席吧。” 宝钗等人便带着他们一同来到芍药栏中的红香圃三间小敞厅里。连尤氏都已经被请过来了,众人都在,唯独不见平儿。

原来平儿出去后,赖大家、林之孝家等都送了礼来,接连不断,上中下三等的家人来拜寿送礼的不在少数。平儿忙着打发赏钱,一一答谢,一面又把各种情况都回禀给王熙凤,王熙凤不过留下几样,有的没收,有的收下后立刻赏给了别人。平儿忙了一阵,又一直等到王熙凤吃过面,才换了衣裳往园子里来。

平儿刚进园子,就有几个丫鬟来找她,一同来到红香圃。只见筵席上摆放着精美的玳瑁餐具,褥子绣着芙蓉图案。众人都笑着说:“寿星可算全了。” 上面的四个座位,大家一定要让宝琴、岫烟、平儿和宝玉坐,可他们四个都不肯。薛姨妈说:“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又和你们这些年轻人玩不到一块儿,我反倒觉得拘束,还不如到厅上随便躺躺自在些。我也吃不了多少,酒也喝得少,让他们在这里倒更方便。” 尤氏等人坚持不肯。宝钗说:“这样也好,倒不如让妈在厅上躺着更自在,有她爱吃的就送些过去,这样也自在。况且前头没人,还能照看一下。” 探春等人笑着说:“既然这样,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大家把薛姨妈送到议事厅,看着丫头们铺好锦褥,放上靠背、引枕之类的东西,又叮嘱道:“好好给姨妈捶腿,要茶要水别推三阻四的。一会儿送了东西来,姨妈吃了就赏你们吃。可千万别离开这里跑出去。” 小丫头们都答应了。

探春等人这才回来。最终让宝琴、岫烟二人坐在上位,平儿面西而坐,宝玉面东而坐。探春又把鸳鸯请来,二人并肩对面相陪。西边一桌,坐着宝钗、黛玉、湘云、迎春、惜春,一面又拉了香菱、玉钏儿二人坐在旁边。第三桌上,尤氏和李纨又拉了袭人、彩云陪坐。第四桌上则是紫鹃、莺儿、晴雯、小螺、司棋等人围坐。当下探春等人还要敬酒,宝琴等四人都说:“这一闹,一整天都别想好好坐着了。” 这才作罢。两个女先生想要弹词祝寿,众人都说:“我们可不想听那些没根据的话,你到厅上去说给姨太太解闷儿吧。” 一面又挑了各种吃食,让人给薛姨妈送去。

宝玉便说:“这么规规矩矩坐着没意思,得行个酒令才好。” 众人有的说行这个酒令好,有的又说行那个酒令好。黛玉说:“依我看,拿笔砚把各种酒令都写下来,做成阄儿,咱们抓出哪个就玩哪个。” 众人都觉得这个主意妙。于是马上拿来一副笔砚和花笺。香菱最近学了诗,又天天练字,一看到笔砚就按捺不住,连忙起身说:“我来写。”

大家想了一会儿,一共想出十来个酒令,念着,香菱一一写好,搓成阄儿,扔到一个瓶子里。探春便让平儿来挑,平儿伸手在里面搅了搅,用筷子夹出一个,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射覆” 二字。宝钗笑着说:“把个酒令的老祖宗给挑出来了。‘射覆’是从古就有的,如今已经失传了,现在这个是后人编的,比其他所有酒令都难。这里面恐怕有一半人都不会,不如作废,再挑一个雅俗共赏的。” 探春笑着说:“既然已经挑出来了,怎么能又作废呢。现在再挑一个,如果是雅俗共赏的,就让他们去玩。咱们就玩这个。” 说着又让袭人挑了一个,却是 “拇战”。史湘云笑着说:“这个简单爽快,正合我的脾气。我不玩这个‘射覆’,省得垂头丧气闷得慌,我就去划拳了。” 探春说:“就她乱改酒令,宝姐姐快罚她一杯。” 宝钗不由分说,就给湘云灌了一杯酒。

探春说:“我喝一杯,我是令官,也不用多说,听我安排就行。” 让人取来令骰和令盆,说:“从琴妹开始掷,依次往下掷,掷出相同点数的两个人玩射覆。” 宝琴一掷,是个三,岫烟、宝玉等人掷的都不对,直到香菱才掷出个三。宝琴笑着说:“只能在室内想,要是想到外头去,可就毫无头绪了。” 探春说:“那是自然。三次猜不中的罚一杯。你覆,她射。” 宝琴想了想,说了个 “老” 字。香菱原本就不太熟悉这个酒令,一时想不出来,满室满席都找不到和 “老” 字相连的成语。湘云先听到了,也四处乱看,忽然看见门斗上贴着 “红香圃” 三个字,便知道宝琴覆的是 “吾不如老圃” 的 “圃” 字。见香菱猜不着,众人击鼓催促,便悄悄拉香菱,教她说 “药” 字。黛玉偏偏看见了,说:“快罚她,又在那里偷偷提示呢。” 众人一听都知道了,连忙又罚了湘云一杯,湘云气得拿筷子敲黛玉的手。于是香菱也被罚了一杯。

接下来宝钗和探春掷出了相同的点数。探春便覆了一个 “人” 字。宝钗笑着说:“这个‘人’字太宽泛了。” 探春笑着说:“再添一个字,两覆一射就不宽泛了。” 说着,又说了一个 “窗” 字。宝钗一想,看到席上有鸡,便猜到探春用的是 “鸡窗”“鸡人” 两个典故,于是射了一个 “埘” 字。探春知道她猜中了,用的是 “鸡栖于埘” 的典故,二人相视一笑,各喝了一口门杯里的酒。

湘云等不及了,早就和宝玉 “三”“五” 乱叫着划起拳来。那边尤氏和鸳鸯隔着席子也 “七”“八” 乱喊着划起来。平儿和袭人也组成一对划拳,只听得她们腕上的镯子叮叮当当响。不一会儿,湘云赢了宝玉,袭人赢了平儿,尤氏赢了鸳鸯,三个人要行酒底酒面。湘云便说:“酒面要一句古文,一句旧诗,一句骨牌名,一句曲牌名,还要一句时宪书上的话,总共凑成一句话。酒底要和人事相关的果菜名。” 众人听了,都笑着说:“只有她的酒令比别人啰嗦,倒也有意思。” 便催宝玉快说。宝玉笑着说:“谁玩过这个,也得让我想一想。” 黛玉便说:“你多喝一杯,我替你说。” 宝玉真的喝了酒,听黛玉说道:“落霞与孤鹜齐飞,风急江天过雁哀,却是一只折足雁,叫的人九回肠,这是鸿雁来宾。”

众人听了都笑了,说:“这一串说得倒有些意思。” 黛玉又拈了一个榛穰,说酒底道:“榛子非关隔院砧,何来万户捣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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