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念成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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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闻声,如潮水般蜂拥而上,荆玉良左冲右突,却难敌重重围困,不过眨眼工夫,身上已添数道伤口,衣衫褴褛破碎,鲜血四溅,转瞬便倒卧在血泊之中,染红了身下石板。

二十多年静谧时光,荆万福更名金万福,在大同与阿兰携手度日,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

谁能料想的到,荆玉良一家来了五天之后,东厂番子与锦衣卫仿若夺命恶煞,奉万历皇帝为绝后患、唯恐荆氏族人日后翻旧案寻仇的旨意,悍然闯入这宁静小院。

他们仿若从地狱爬出的恶鬼,面目狰狞,眼神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手中的利刃寒光凛冽,毫不留情地朝着在场诸人疯狂砍杀。

一时间,惨叫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鲜血四溅,原本祥和的小院瞬间沦为人间炼狱。

不过片刻,地上便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鲜血汩汩地流淌,汇聚成一条条血河。

而他们却没有丝毫停歇,只是随意地甩了甩刀上的鲜血,便迫不及待地迈开步子,步履匆匆、马不停蹄地奔赴它处寻其余荆氏族人去了。

十二岁的金若愚,带着九岁的妹妹金宝儿、三岁的堂妹金锦儿,正在山间无拘无束地嬉闹着,清脆笑声在山谷间回荡,哪曾想,这份纯真嬉闹竟成了庇佑,让他们侥幸躲过灭顶之灾。

待三人满心欢喜回到家中,入目却唯有血海一片,刺鼻血腥味扑面而来,吓得兄妹三人瘫倒在地,泪如雨下,哭声撕心裂肺。

金若愚小脸煞白,哆嗦着手指,指向墙上那刺目血字,一字一顿念道:“杀入紫禁,报仇雪恨!荆佑铭。”

金宝儿满心悲戚与愤懑无处宣泄,眼眶通红,蹲下身来,冲着懵懵懂懂的金锦儿恶狠狠训斥道:“都怪你!要不是你们来我家,怎会成这样……你干嘛要来啊!”

金锦儿尚年幼,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小嘴一瘪,抱住金宝儿,跟着一块儿哭起来。

金宝儿到底心软,双臂一环,紧紧抱住金锦儿,又仰头望向金若愚,眼中满是无助与迷茫,带着哭腔问道:“哥哥,家人都没了,咱们可咋办呀?”

金若愚眉头紧锁,沉沉叹口气,抬手朝墙壁血字指了指,又指了指金锦儿,无可奈何的说道:“她爹,啊,叔父,叔父还活着,应该去了京城,咱们也去京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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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娃儿身上并没有准备银两,便动身前往了京城,一路风餐露宿、饥寒交迫,靠着沿途好心人的些许施舍,连着乞讨了整整三个月,才终于望见京城的影儿。

天色渐暗,饥肠辘辘的金宝儿与金锦儿蜷缩在破庙一角,满脸疲惫与惶恐。

为了不让妹妹们挨饿,金若愚强撑起勇气,轻声安抚:“宝儿、锦儿别怕,哥哥出去找找吃的,很快就回来。”

金若愚紧了紧身上那件破旧衣衫,回头望了望两个妹妹,忧心忡忡的走了出去。

金宝儿和金锦儿满心期许地守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庙门,小手紧紧攥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愈发浓稠昏暗,呼啸风声似鬼哭狼嚎。

破庙的角落里不时传来老鼠的窸窣声,更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起初,姐妹俩还相互打气,小声嘟囔“哥哥很快就回来”,可随着月影悄然移过中天,庙门外依旧不见金若愚的身影。

金宝儿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喃喃:“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呀?”

金锦儿被她的语气吓得“哇”地哭了出来,姐妹俩相互依偎,身子抖个不停,满心的不安逐渐化作绝望。

金若愚这一去,仿若被黑夜吞噬,再没了音信,只留下孤苦伶仃金宝儿与金锦儿两姐妹。

天亮时分,就在姐妹俩哭得肝肠寸断之时,庙外年逾半百的大婶架着马车缓缓停下,车帘一掀,竟依次下来数十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姑娘。

看到的人都有些讶异,这么小巧的马车,是怎么稳稳当当装下这么多人的?

还没等人缓过神,另一侧马蹄声急促响起,一辆精致些的马车疾驰而来,稳稳停住。

车帘撩开,一位身着绮罗绸缎的女子款步而下,身姿婀娜,风姿绰约,眉眼间透着精明干练。

驾车的大婶满脸堆笑,快走几步到众女子跟前,扯着嗓子喊道:“姑娘们,都打起精神来,这位就是咱们逍遥坊的老板娘南宫妤,快,给老板娘行礼!”

众女子训练有素,齐声高呼:“老板娘好!”声音清脆响亮,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金宝儿抱着饿得哭不出来的金锦儿溜了出来,畏畏缩缩的站到到了队尾。

大婶赶忙小跑到南宫妤身边,微微弯着腰,讨好地说:“老板娘呐,这些可都是咱们费了好大功夫,从江南各处精挑细选来的舞姬,那舞艺、身段,都是拔尖儿的,保准能给咱逍遥坊撑足场面!”

南宫妤微微点头,目光却像老鹰似的,一下子扫到躲在队伍后面的金宝儿姐妹,秀眉轻皱,轻声问道:“怎么还有两个孩子?”

大婶脸上堆起讨好的假笑,忙不迭地瞅了瞅那俩孩子,撇着嘴嫌弃地说道:“哟,老板娘,这不知道打哪冒出来捣乱的小乞丐呢,脏兮兮的,可不是我带来的。瞧把咱这队人都搅和了,我这就轰走她们。”

大婶说着,便一扭那肥硕的腰身,满脸不耐烦,抬手作势要去轰赶金宝儿姐妹。

南宫妤眼疾手快,莲步轻移,伸手一把拽住大婶,眉目微瞪,轻声嗔怪道:“慢着!”

大婶身子一僵,不明所以地看向南宫妤问道:“怎么了?”

南宫妤松开手,目光重新落回金宝儿姐妹身上,像是打量着两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她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缓声道:“这两个人我也要了。你瞧瞧,这身形,虽说现在看着单薄、灰头土脸的,可骨骼清奇,身架子匀称,日后培养也是个好苗子。”

大婶刚还嘴硬,说这俩孩子不是她带来的,眼瞅着南宫妤要留下人,立马改了口风。

她抬起粗短的手臂,摊开手掌:“老板娘,这俩孩子就算您五两银子吧!咋说也是跟着我马车一路过来的,可不能白搭了这趟路费。”

南宫妤二话不说,从袖间甩出一袋银子,“啪”地抛向大婶。

她抬眼轻蔑地瞥向大婶,冷声道:“这里面两百一十五两,多的就算赏你了,拿了钱,咱就两清,麻溜回吧!”

大婶麻溜的接过银子,双手紧紧攥着,脸上褶子都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花,嘴里还直念叨:“老板娘大气,大气!我这就走,这就走。”

随后又有四辆马车驶来,车夫与南宫妤打了个招呼,众女子便一一上了马车,老板娘抱起金宝儿姐妹,同她坐在一辆马车上。

南宫妤,性子却爽朗利落,行走江湖多年,见多了世间冷暖,一颗心最是柔软不过,轻声问道:“小姑娘,莫要害怕,到底发生了什么跟婶婶说说。”

金宝儿隐去了其它过往,只说了家中遭遇了山匪,家中只留了她姐妹俩活下来,乞讨来京城的遭遇。

南宫妤长叹一声,抬手抹去金宝儿脸上的泪水,又捏了捏金锦儿的脸蛋,柔声道:“往后就跟着婶婶吧,我那逍遥坊不是烟花柳巷,能遮风挡雨,还能填饱肚子。”

金宝儿倔强的没有说话,依旧厌恶的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金锦儿,如果没有遭此大难,此刻还在家中高枕无忧的安睡着,怎么会如此遭罪。

随后她又忧心忡忡的望着马车外,心中还在惦念着如果若愚哥哥回来找不到人怎么办。

马车缓缓驶入逍遥坊,一座气派非凡的门楼映入姐妹俩的眼帘,坊内楼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散发着浓郁的古韵。

来来往往身着华服的男女络绎不绝。

艳丽长裙的女子,头戴金钗玉簪,裙摆随风飘动,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

锦缎长袍的男子,腰佩玉佩,手持折扇,风度翩翩,气宇轩昂。

姐妹俩被这热闹繁华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周围的喧嚣声在耳边回荡,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南宫妤吆喝小厮搬东西、安置人,随后又不放心,便亲自动身带着姐妹俩去往后院。

她边走边耐心讲:“往后你们住这后院,清静。碰上难事,就来找婶子。婶子的逍遥坊虽说人多杂乱,但有吃有住,能给你们遮风挡雨。只要你们肯跟着我,用心学本事,往后日子差不了。”

金宝儿咬着嘴唇,眼眶泛红,犹豫一会儿,带着哭腔小声说:“婶婶,只要能让我和妹妹吃饱,不被欺负,我们跟您。”

进了屋子,崭新床铺、摆好的饭菜,金宝儿眼眶一热,拉着金锦儿“扑通”一声跪下来给南宫妤磕头谢恩:“婶婶,谢谢您收留,我们忘不了这恩!”

南宫妤赶忙扶起姐妹俩,拍拍肩膀说:“快,快起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歇着,等会管事姑姑来带你们去吃点东西,明儿跟着大伙练功。”说完,带上房门走了,去忙坊里的事。

姐妹俩果真每日天不亮就起身,跟着师傅们一丝不苟地练功。

金宝儿身姿灵动,学起舞来领悟极快;金锦儿年纪虽小,却也有股不服输的韧劲,压腿、下腰,从不喊疼。

南宫妤时常抽空来探望,见她俩这般努力,越发笃定自己没看走眼,小姐妹俩也逐渐成了妙音阁的第一第二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