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权钱交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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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午后,田毅驾驶着他那辆锃亮的奔驰S600,缓缓行驶在府青路上。车轮碾过一块断裂的水泥板,发出沉闷的声响。与此同时,成都电机厂那褪色的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漆皮正一片片往下剥落。

在电机厂的传达室门口,张建国厂长和刘亚洲厂长正焦急地搓着手。他们身后,四栋苏式红砖楼静静矗立着,楼体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远远望去,就像四具长满绿毛的巨大棺材。

田毅刚一走进厂长办公室,张厂长便迫不及待地扯开了领带。闷热的空气里,他真丝衬衫上的汗渍迅速洇出了深色的地图形状。田毅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中紫砂壶的盖子,目光落在面前龙泉青瓷杯里打着旋儿的茶汤上。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出风口处,粘着的一张《成都商报》剪报,在微风中簌簌作响。

“四栋楼里一共住着二百一十六户老职工。”刘亚洲厂长说着,“啪”的一声把《职工安置协议》拍在了花梨木茶海上 ,“我前前后后安排了三拨人去沟通,结果最凶的那一批,被老陈头用蜂窝煤给砸进了医院。”他一边说着,食指关节一边有节奏地敲击着协议末页那鲜红的电机厂公章,震得茶宠貔貅嘴里含着的钢镚叮当作响。

田毅突然起身,几步走到雕花木窗前,猛地推开窗户。瞬间,府青路上此起彼伏的蝉鸣裹挟着滚滚热浪,一股脑地涌进了办公室。他背对着张厂长和刘厂长,缓缓解开阿玛尼西装的扣子。后颈处,几道暗红的疤痕在被汗水浸湿的衬衫下若隐若现,那是何洁那女人昨晚留下的杰作。

“张叔,您这可真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田毅转过身时,眼眶微微发红,拇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左手小指上的翡翠尾戒 ,“昨晚上,我家老爷子听说我在考虑接不接这摊子事儿,抄起镇纸就往我背上砸。”说着,他撩起衬衫下摆,腰间果然露出一道青紫的瘀痕。

张厂长不经意间瞥见茶几下的《土地规划图》露出了半角,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小田总啊,要是实在为难......”

“再难我也得帮!”田毅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张厂长的手腕,手上的劳力士表带硌得张厂长手腕处的静脉都凸了起来,“毕竟您和我老爸的交情摆在那儿......”说着说着,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赶忙抓起茶巾,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

“刘厂长,现在工人那边闹得凶,说到底就是价格谈不拢,他们觉得委屈,这也正常,毕竟为工厂奉献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给出的价格是每平680块。”田毅一边说着,一边用计算器快速敲出一串数字,“打着危房改造的名义,这价格我听着都不同意。但张叔的忙我肯定帮,我这边最多能给到3000块一平。这楼一共4000平方,4000乘以3000,总共1200万。一赔三我实在做不到,毕竟这是买房,不是拆迁。”

张建国厂长听了这话,手猛地一抖,杯中的碧螺春泼洒出来,弄湿了裤裆。他心里清楚,田毅这是在给好处啊。按照正常行情,这片老房子900 - 1000万就能拿下,之前和刘亚洲商量的时候,他们预期800 - 900万也就够了。

刘亚洲厂长后脖颈的汗水不停地冒出来,很快就把的确良衬衫洇出了一幅地图:“这四栋楼是职工宿舍,小田总,您给的这个价格是不是……”

“所以我需要三圣乡正在规划的那块地。”田毅突然打开身边的鳄鱼皮箱,刹那间,成捆的现金在烈日的照射下,蒸腾出一股浓郁的油墨味,“我也是个生意人,这儿亏了总得找地方补回来,不是吗?”他说着,伸脚轻轻踢了踢角落里生锈的变压器,惊起一群四处逃窜的耗子,“当然,还得劳烦张叔您帮忙引荐一下规划局的王处长。”

“可那是正在规划的地,性质还没确定呢!”张建国厂长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松木扶手。

“所以才需要‘历史用地性质回溯确认’嘛。”田毅嘴角微微上扬,笑着展开2003年《成都市土地储备办法》的复印件 ,“您忘了?三圣乡98年扩建的时候办过临时住宅用地手续......”他一边说着,手指一边停留在某个模糊不清的印章上,“当年成都档案室那场大火,可真是帮了大忙。”

张建国厂长那一代人,骨子里透着50年代的人特有的诚信,收了钱就一定会把事情办好。这不,短短三天,就安排好了田毅和王处长的见面。

文殊院的老茶馆里,吊扇在潮湿黏腻的空气里徒劳地转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王处长坐在竹椅上,手里摩挲着紫砂壶盖上那层历经岁月沉淀形成的包浆,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桌布下的牛皮纸袋。透过油渍斑斑的白色桌布,可以隐约看见三圣乡地块的等高线,弯弯曲曲的,像一道道妊娠纹。

“这块地规划的其实是苗圃。”王处长一边说着,一边用食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着圈,那水痕很快就被竹椅的缝隙吸收了,“要改成住宅用地,得上市长办公会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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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毅的公文包突然发出金属搭扣的清脆声响,一份1972年的地方批文出现在众人眼前。在茶汤散发的氤氲水汽中,批文泛着如尸斑般的暗黄。田毅不紧不慢地翻开《土地管理法实施条例》第四十一条,那页上布满了手写的批注,油墨在霉斑的侵蚀下,洇成了诡异的青灰色:“经原批准机关同意后,由市、县人民政府土地行政主管部门......”

“但这里写的是‘市、县人民政府’。”王处长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猛地一把抓起桌布,牛皮纸袋上的油渍瞬间在白色棉麻布料上晕染出一个骷髅形状,“您这个批文的批准机关,早在1994年成都从地级市升为副省级城市的时候,乡镇一级就已经调整了。”

竹椅不堪重负,发出一阵濒死般的吱呀声。田毅不慌不忙地从西装内袋抽出一个塑封文件,蘸着冷茶在桌面上画出一幅权力树状图:“青羊区的备案材料上周就已经补进系统了,只是听说档案室的电脑中了病毒?”

哎,这都是懒政惹的祸,市政厅信息中心到现在都没能恢复土地交易数据库。

“但这等高线……”王处长还在纠结。

“您看这等高线。”田毅拿起鎏金钢笔,笔尖轻轻戳向地图上那扭曲的“妊娠纹”,“坡度超过25度的地块,按建设部《限制用地项目目录》是不能开发住宅的。不过……”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旋开钢笔帽,露出一张建设局盖章的《地质灾害评估报告》,结论页上“边坡治理后适宜建设”几个字,被荧光笔照得惨绿。

就在这时,茶馆后厨突然传来盖碗茶摔碎的清脆声响。王处长感觉桌下的牛皮纸袋仿佛烧了起来,烫得他心里直发慌。他心里太清楚这种“技术处理”背后要付出的代价了——去年龙泉驿的某个楼盘,在滑坡体上违规打桩,最后用三十八个厚厚的红色信封,才把岩土监测数据给抹平了。

茶馆后厨飘来蒸糕点的甜腻气息,田毅突然将茶杯压在等高线的某处:“听说王太太上周刚办了健身卡?”水渍迅速在地图上晕出一个完美的圆斑,恰好把控制区的红色虚线给覆盖住了。上月,一家境外环保NGO的捐款记录显示,其注册地址竟然就在该楼盘销售中心的二层阁楼。

王处长突然发现手中紫砂壶把手的包浆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纹:“环评报告……”

“环评报告其实早就准备好了。”田毅直接把笔记本电脑推过桌面,省环境科学研究院的电子章在《生态影响评估》的封面泛着诡异的荧光绿。

王处长沉思了许久,终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桌下的牛皮纸袋,最终悄无声息地滑进了他的公文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