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死又如何(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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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县令对着铜镜正了正自己的乌纱帽,他感觉自己的官途貌似是要走到头了。

楚监察从法场离开后,一刻也没耽误就准备乘着马车回京了。他走得急,落在房里的通牒都忘了拿,还是客栈的人收拾房间时发现了这是要紧物件,给赶忙送了过去。

陈县令当时就跟在楚监察的队伍旁护送,楚监察坐在马车里一语不发,伸出手臂挥动衣袖叫他别送了。

“楚大人,你再多留几日。这奇奇怪事千古罕见,内情一定不同寻常,我一定会查到水落石出,让你看个明白。”陈县令生怕对方以为是自己设计的这场闹剧,他想了各种措辞,结果都只会让人联想到,是他自己管理百姓不利,奴役百姓,闹了冤情,闹了无头鬼,现在在此处亡羊补牢。

他只能解释这是千年难遇的意外。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看了不舒服,我要离开这了,我不想和这种东西扯上什么关系。”楚监察冷冷的回应,他已经看穿了对方的意图,“你也别再多辩解什么,别再胡搅蛮缠了,我不会多说些什么,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现在这个烂摊子,陈县令要自己去处理了。那个恼人的家伙,此时此刻就跪在公堂上,等着他去审。

师爷站在一旁,整理桌案上的状书。

陈县令瞥了他一眼,“别在这里假模假式了,拿上笔墨纸砚去公堂上做记录去,升堂了。”

师爷尴尬的答应了一声,退出了房间。

两排官差分立公堂左右,他们手中拿着杀威棒,几排人跪在他们的包围圈中间候审。

陈县令坐在了自己县太爷的位置上,猛地一拍惊堂木,“何人闹事!”

唐掌柜一身寻常布衣,被突然的响声惊了一跳,吓得躬下腰去,直接磕了个头。

“我。”钱甲带着手铐和脚镣抬起头,脖子上有一圈用针线缝合的痕迹,看走线的方式,和秦禽脖颈处留下的样式差不多,可以判定是同一人的手笔。

陈县令审过很多活人,审死人他是第一次。他感觉自己又像是回到了新官上任的时期。三把火还没有烧起来,反而是很多熟悉的流程都变得陌生了,他拿起桌案上的状书左看右看,判词怎么样都念不出来。

他低头看着那个鬼怪,却感觉自己才是被审视的那一个,“你想如何?”

“定我的罪,让我坐牢。把我关在地牢里,关我个十几年。”钱甲说。

陈县令这辈子都没有听过这种要求,没有哪个犯人喜欢地牢,他们情愿冒着砍头的风险也要逃狱,情愿死个痛快,也不愿意呆在地牢里,遭受煎熬,被慢慢的折磨,被慢慢的耗死。没有人会主动要求蹲大牢的,钱甲的举动让陈县令看了眼界。

“你脑子有问题吗?”陈县令也想骂这句话,可这句话被秦禽抢先了,“你要入狱,我也不想去那鬼地方!我要走!”说着说着,秦禽就想起身,被衙役一棍子又敲回地上。

“你们是有毛病吗?”秦禽有些不耐烦了,“又死不了,审来审去有什么意思?”他转头看着一旁的衙役,“你们这些当差的卖力打我,不就是为了吃一点家属的孝敬吗?我无父无母无牵无挂,这里就算有旁听也没有会在意我,现在连地府都不收我了,谁会心疼我,谁会收留我,打我有用吗?你们又没钱赚,真是没事找事做。”

疯书生自顾自的咯咯傻乐,他脸上的伤痕跟着他的笑容一起抽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他只觉得事态越来越荒唐了,越荒唐就越好笑。

钱甲虽然被铐住了手脚,但是他依旧可以摆动身体,他猛地一晃身子,把唐掌柜撞倒在地。

“快判吧,我私闯他人宅邸,我罪无可恕,我罪该万死,我应该被剜眼,我应该被拔舌,我应该被当街凌迟处死。”钱甲慷慨激昂的讲话,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只是闯人宅邸,哪会被判这么重的罪啊,那谁还敢小偷小摸。要是真被人发现了,那不得杀人放火,烧杀抢掠一番才算闯够本?”秦禽知道自己暂时逃不到,干脆摆烂了,懒洋洋的回答。

“啊?是吗,我还以为闯人家宅是天大的罪过,是天打雷劈的罪名呢。”钱甲摆出一副方然醒悟的样子。

陈县令从没有审过这么荒唐的案子,他进入了一个窘迫的境地。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拿起身份朝廷命官的威严审问犯人,还是主动放下身段作为一个凡人和一个怪物和解。

这案子为什么要审呢?不审显得衙门形同虚设,但是审了又能怎么样?这些惩戒罪人的刑罚对这个怪物有用吗?最后衙门还是形同虚设啊。

“喂!狗官,放我们走,我不想坐牢。”秦禽摆出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你关我也没用,我随时能逃,我现在想逃就能逃,没人能管我。”秦禽有点目无王法的样子了。

陈县令拿着惊堂木,实在是有些纠结,他虽然是朝廷命官,他虽然可以审判这小县城之中的任何人,但是对于不是人的东西,他好像真的就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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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出去,我乌纱帽就不保了。”陈县令稳住了自己的气息,“这里所有人的饭碗都不保了。上面还以为这县里闹了多大的冤屈,我们这些衙门里的人多作恶多端呢。”

陈县令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子,师爷还在对公堂上的对话,挑挑拣拣着记录。

“一个断头鬼死而复生,你不过就是一个瘪三,帮着衙门清理残留问题的下等货色而已,还想当英雄?别人真把你当什么为民请命的代表了,你自己要搞清楚你自己的位置。”

“你凭什么死而复生,比你冤的人数不胜数,有些来不及报官就死在了路上,他们不冤吗?他们怎么没活过来?”

陈县令走下台阶。

“律法惩戒不了你,我难道就能放了你?放你去为祸人间!你有那不死的命又如何,你还不是跪在地上当阶下囚,你还有何能耐,你还有何可傲?”陈县令走到秦禽跟前。

“你自己什么德行你不清楚?不知道?你若是能不死,就是那老天瞎了眼,你若是能不死,就是这老天爷没了天理,你若是能不死,这天地就都没了道理。”陈县令的脸上一派铁面无私,他好像被什么伟大的东西,夺了魂摄了魄,高大的像一个天神,一尊冷面佛。

陈县令要想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要想破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困住眼前这些鬼怪。什么都不做,事态会进一步恶化,这些个不受律法限制的人,会在县城里为非作歹,烧杀抢掠。这风声传到朝堂里,自己就是千古罪人。

要是真的能把这些东西关在自己的地牢里,等着朝廷的人马再来,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就算是死,也是问心无愧,死得其所。

无论怎样都是要死的,选择后者,反倒是能光明磊落。

陈县令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能让这天地都没了道理,那我岂不是还挺有能耐的?”秦禽嬉皮笑脸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若是能出城,你早逃了,还会跪在这?”陈县令说。

秦禽没有回答。

“不死又如何,你有罪,就得伏法。”陈县令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