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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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璃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她奋斗了这么多年,无论如何都要凭借抚远将军之女的身份,风光无限地嫁入谢家!

想到这里,柳月璃缓缓抬起头,她那平日里一贯的柔弱形象,在这一刻竟然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狠。

“义母总说待我如亲女……”柳月璃突然轻笑,腕间银镯撞在案几上叮当作响,“可昭昭能嫁谢大将军嫡子,我却要配您娘家那个连爵位都摸不着的次子?”

秦婉手中茶盏晃出涟漪,盏中君山银针沉了又浮。她想起上月冒雨去永昌伯府替柳月璃说亲,嫂嫂塞给她的和田玉佩还躺在妆奁底层,此刻倒像块烙铁灼着心肺。

洛鼎廉手中兵书“啪”地合拢。他望着柳月璃发间褪色的绢花——那是三年前他亲手给这丫头戴上的及笄礼。

“义父,我爹为救您战死沙场。”柳月璃突然转身,绣鞋碾过满地碎瓷,“我娘悬梁自尽那夜,您可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您说洛家就是我的家!”

谢无岐手中长剑落地。他从未见过柳月璃这般模样,记忆中那个会为他采药熬汤的温婉女子,此刻眼中燃着淬毒的火焰。

洛昭寒忽然抬手指向厅中悬挂的虎贲刀。刀柄缠着的玄色布条已泛白,上头暗褐色的血渍却愈发刺目:“这把刀,是柳副将临终前托父亲带回的。”

柳月璃瞳孔骤缩。

她当然认得,父亲出征那日,就是用这把刀为她削了支桃木簪。

“一千九百六十三。”洛昭寒指尖拂过刀鞘上的刻痕,“这是柳副将牺牲那场战役的阵亡人数。”她突然转身看向谢无岐,“谢小将军可知,为何西北军每逢清明要在校场插柳?”

谢无岐喉结滚动。他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叠阵亡名录,每页都盖着“忠烈”朱印。

“因为柳副将断后那日,折的就是河岸垂柳为枪!”洛昭寒猛地抽出虎贲刀,寒光映出柳月璃惨白的脸,“洛家祠堂供着的长生牌位,有一千九百六十四块!”

秦婉突然掩面而泣。

那些牌位上的名字,是她熬了三十七个日夜亲手刻的。

柳月璃踉跄后退,绣鞋踩住自己裙摆。

她当然知道祠堂最深处那块无名牌位是给谁的——母亲自尽那夜,是洛鼎廉跪在祠堂刻了整宿。

“好个挟恩图报!”洛昭寒刀尖指向厅外演武场,“去看看那些每日晨起练枪的洛家儿郎!哪个不是抱着马革裹尸的决心?”刀身震颤发出嗡鸣,惊飞檐下筑巢的春燕。

柳月璃突然剧烈咳嗽,素帕掩口的手指纤白如纸。

“月璃!”谢无岐慌忙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抬头怒视洛家众人,“你们非要逼死她吗?”

洛昭寒反手将虎贲刀插回刀架,金丝楠木架裂开细纹:“谢小将军可知,柳副将最后一封家书写的什么?”她取出贴身荷包,泛黄信笺上字迹遒劲——“若有不测,勿怨将军,马革裹尸,平生所愿。”

柳月璃浑身剧震。她当然记得父亲的信,母亲就是捧着这封信悬的梁。

信尾那句“月璃婚事,全凭将军做主”,被她用剪刀绞成了碎片。

骤雨忽至,打在窗棂上如战鼓轰鸣。

柳月璃突然挣开谢无岐的怀抱,发簪落地断成两截。她终于看清簪尾刻着的小字——“忠烈之后,洛氏永护”。这是父亲临终前,用虎贲刀刻下的最后一句。

秦婉颤抖着拾起断簪,掌心被木刺扎出血珠:“这簪子......是你爹托人带回来的。洛家女眷,人人都有。”

惊雷炸响,照亮众人苍白的脸。柳月璃望着洛昭寒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阵亡将士家眷的标记,洛家上下连马夫都系着。

烛火在青铜仙鹤灯台上摇曳,将洛昭寒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拉得细长如剑。

她指尖抚过父亲空荡荡的左袖,锦缎下凸起的断骨硌得掌心发疼。

“柳姑娘可知,这截断臂换的是谁家性命?”她转身时鬓边白玉簪划过冷光,正映出柳月璃骤然收缩的瞳孔。

洛鼎廉猛地攥住太师椅扶手,紫檀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昭儿!”

“十二年前雁门关一役。”洛昭寒恍若未闻,语声清泠似碎冰相击,“柳副将贪功冒进,率三千轻骑孤军深入。待父亲驰援时,敌寇早已设下铁蒺藜阵。”她突然扯开父亲袖管,狰狞疤痕在烛火下宛如蜈蚣,“为护你爹出阵,父亲左臂被弯刀齐根斩断。”

柳月璃踉跄撞上多宝阁,架上青瓷梅瓶应声而碎。她盯着满地瓷片中扭曲的倒影,忽地尖笑:“既是我爹之过,你们何苦养我十年?何必每逢清明祭扫,总说欠柳家一条命?”

窗外惊雷炸响,雨丝裹着海棠花瓣扑进轩窗。谢无岐望着案上跳动的烛芯,忽然想起及冠那年,父亲望着洛府方向长叹:“那柳副将的墓,你洛伯伯年年都要亲手洒酒。”

“因为愧疚。”洛昭寒捡起片碎瓷,锋刃映出她眼底寒芒,“父亲总说若当时能快半刻,柳副将或许不必以身为盾。”瓷片掷在柳月璃脚边,“而非你臆想的什么恩情!”

柳月璃锦缎绣鞋碾过碎瓷,猩红玛瑙耳坠随动作狂摆:“既无恩情,你为何阻我嫁入谢府?”

洛昭寒忽地轻笑出声。她指尖划过案上婚书,泥金笺上“永结同心”四字刺得眼底生疼:“谢公子既这般情深义重,不如今日便将人带走?”

“当真?”谢无岐霍然抬头,腰间羊脂玉佩撞在案几上。

“昭昭!”秦婉满脸心疼地望向女儿。

“娘。”洛昭寒按住母亲颤抖的手,目光扫过柳月璃惨白的脸,“谢公子不是总说非月璃不娶?女儿今日便成人之美。”她微微一笑,满意地看见谢无岐瞬间僵硬的嘴角。

柳月璃骤然抬起她的俏脸,面容苍白如雪,宛若一朵被寒霜侵袭的白莲。

洛昭寒此举,难道是要将她逐出门户?假若她真的随谢无岐就此离去,那她将名分全无!

秦婉心中痛苦无比,她对女儿的怜惜之情溢于言表。

每当想到柳月璃刚才那番话,她的愤怒之情便如同烈火中烧,令她无法忍受,因此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她愤愤地说:“她若执意离去,那我就当这些年的无私付出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