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好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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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护人员赶来的时候,胖子抡起的椅子正要落在我的头上,被及时制止了,而我什么都顾不上了,踉踉跄跄的奔向蓝珊,替她解开手上的绳子,小心翼翼的撕下粘在嘴上的胶带,刚才的怒气在蓝珊面前全部化成灰烬,看着她身上脸上的伤,我的心被撕扯的生疼,好像那些伤口,每一条都刻在了我的心上。
“蓝珊,你怎么样,你还有哪里受伤?我们去医院,你不要怕,我在这里,对不起,我又害你受苦了!”我已经语无伦次,心,疼到了极点。
“穆言,我没事,不要担心。”她强忍着身上的痛,安慰我。
看护人员见事态严重,报了警,最终,李壮因为涉嫌寻讯滋事、非法拘禁、故意伤害等罪行,且年满16周岁被警察带走了,我因为还差两个月年满14周岁,且并非主动滋事,责令监护人严加管教,并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蓝珊和小美被带到医院,化验了伤势,小美的腿有轻微的擦伤,蓝珊伤势略重,脸被李壮恶意抽打,有一道伤口,缝了2针,此事了结。
身上的伤好的容易,心里的伤却需要时间慢慢抚平,医生说,蓝珊的脸上或许会留下永久性的疤痕,这对一个正直豆蔻年华的小女生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这道疤,就像洁白的百合花上,突然出现了被虫子啃噬过的痕迹,让本该傲然挺立的花朵垂下了头,更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原本该承受这一切的人,是我,该接受惩罚的人也是我,都怪我年少轻狂,怪我意气用事,让那个像向日葵一样的女孩子从此不敢面对太阳,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毫发无伤,到底怎么做才能护她周全!我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与懊悔中。
白天,我都会陪蓝珊出去走走,带她看看那株本该治愈我的向日葵,晚上,我独自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崩溃。我就像一个灾星,克死了爹妈,现在连蓝珊都因为我伤痕累累,我是不是注定要一个人苟活在这世上,才能换来我爱的人的平安,爸爸妈妈,你们谁能告诉我……
转眼,到了蓝珊脸上的伤口拆线的日子,蓝珊执意不要我陪,她说:“有阿姨带我去,放心吧,你在这里安心上课,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去给向日葵浇水。”
我知道,她是怕我看到她的伤疤,想要自己一个人面对,一个女孩子,就算再心胸开阔,也不会愿意将不堪的一面赤裸裸的展示于人,可是我怎么能,我怎么忍心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让她独自一人去舔舐伤口,我请求蓝珊:“你就让我陪你去吧,我不进去,就在诊室门口等你!”
“穆言,真的不需要。”蓝珊后退了一步,与我拉开了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我可以的,你回去吧。”
“可是我真的……”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穆言,我只想自己去!”
蓝珊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急躁,突如其来的怒气让我不知所措,默默的站在原地不敢吭声,她转身走了,我才回过神来,朝她的背影喊道:“我在小花园等你!”
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天,蓝珊一直都很平静,不喊疼,也不曾提起当天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不敢问,怕她又拾起那段不好的回忆,所以这几天,我们都对过去的事情避而不谈。然而今天对她来说,一定是最痛苦的日子,她要独自去面对一个残缺的自己,如果这个疤痕长在除了脸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可能都只是一个小小的不完美,但是它偏偏刺眼的印在了蓝珊的脸颊,让这个小小的不完美,变成了一个瑕疵。
想到蓝珊看到自己的心情,我的衣角被抓的褶皱不堪,我既迫不及待的想要等到蓝珊回来,又害怕她因痛恨我而不肯见我,我从未如此的忐忑,哪怕是小时候第一次走进孤儿院,我都没有这么坐立难安。
我在向日葵下坐等,太阳已经熬不住一天的疲惫,落下山休息去了,留下了绸缎般的余晖,在黑夜来临前,缠缠绵绵的拉扯。
“蓝珊终究是不想见我了。”我靠着墙根,将头埋进双膝,双手抱头,也是,本就够艰难的人生里又遇到我这么个灾星,换做是谁,都承受不住吧,就这样也好,及时止损。她的人生才刚开始,不该被我这样的人拖下深渊,如果我能早一点让自己清醒,看清楚我穆言究竟是个什么德行,就不会允许自己越陷越深不能自拔,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想到这,我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穆言,你也配!”
“你这是在干什么!”蓝珊快了几步冲过来,伸手轻轻为我揉了揉发红的脸。
此刻的我又定在了原地,说不上是惊喜,激动,还是委屈,害怕,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不想再压抑自己,一把将蓝珊紧紧的抱在怀里,什么都没说,好像多说一句话都会吵醒此刻的美梦,但是眼泪提醒我,这是真的。
蓝珊回来了,带着我正要悄然熄灭的心,她依旧是那个灵动的马尾,不同的是,她今天戴上了白色的口罩,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看不到她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过了一会,蓝珊用手轻轻的敲了敲我的后背,“那个,我要呼吸不上来了。”
我赶忙松开手,“对不起,我,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
“我这不是来了么。”
“你,还好吗,你的伤口?”我胆怯的问,生怕刺激到她。
她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口罩,低头说:“还好,挺好的。”
语气越来越轻,我知道,她一定是伤心了。
“蓝珊,我能不能,看你一眼?”我拉着她捂住口罩的手,慢慢的,慢慢的放下来,就像保护一只即将起飞的蝴蝶。
蓝珊没有拒绝,我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拉开她的口罩,一个2厘米左右的紫红色条形伤疤镶嵌在脸上,明显的突出于她平滑的面颊。
“是不是特别丑,像不像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妖怪。”蓝珊苦笑一声,不忘跟我打趣。
“嗯,不完全对,你像妖,不像怪,妖都是最美的,擅长蛊惑人心。”
“我看你就像怪,怪讨厌的怪,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话我!”蓝珊拿起口罩,准备继续戴上,我握住她抬起的手:
“蓝珊,在我面前不需要,你真的好美,就像月亮,不管是新月还是满月,它都是独一无二的月亮,你也是,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你,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最美的。”
“真的吗?”蓝珊抬头。
“撒谎天打五雷轰!”我举起右手发誓。
“不必了不必了,我相信你就是了。”她摁住我发誓的手,“天打五雷轰我的向日葵不是白种了,马上就要成熟了呢。”
这个笨蛋,永远能曲解我的意思。
“这向日葵明明是我的,怎么变成你的了?”我假意质问蓝珊。
“当然是我的,我的种子,种在了我的地里,难道是你的?”蓝珊理直气壮呢。
“那可是我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它从小喂到大的!”
“可惜了,它要是吃的好点估计早就开花结果了。”
“行吧,花归你!”
“这还差不多。”
“果实归我!”
“行!嗯??你想得美!”
夜幕降临,我们一路说笑着离开了小花园,回到了各自的住处。
这一夜,是我睡得最踏实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