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盲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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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她那天生的空灵之声，她那与生俱来的空灵嗓音此刻宛如邪恶的女妖在咆哮，令人毛骨悚然。而在一旁，那漆黑得如同暗质一般深邃的深渊，也随着她每一次开口愈发显得凶险异常。
当这句话传入慕时的耳中时，慕时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致，用不屑的语气对着面前的盲女反问道：
“你觉得你比得上她？”
与此同时，慕时紧紧握住手中的枪支，食指轻轻地搭在扳机之上，微微弯曲，只要稍稍施加一点力量，就能轻易地扣动扳机，终结掉眼前这个已然濒临失控边缘之人的性命。
对于慕时而言，当初决定将苏沐曦驱逐出去，并不是因为她辜负了自己所寄予的厚望，而是经过很久的思考才得出的结论，自己确实已经没有更多东西可以传授给她了。
如果一直留她在旁边，自己只会束缚他，而且他也变得不再是自己。
这座城市迫切需要一个拥有正面形象、心地善良之人挺身而出，站在光明之处引领众人前行，而这个人选必是拥有“光明”的苏沐曦，这是所有人能看的见的希望。
因此，若是依照常理来应对当前这种局面，毫不犹豫地开枪击毙眼前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爆发的罪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内心深处对苏沐曦的嫉妒和轻蔑之情，却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慕时心头不断升腾。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在疯狂舞动的盲眼女孩突然毫无征兆地停止了所有动作。她那原本苍白得如同纸张一般的脸颊，此时竟然浮现出一层病态般的红晕，就像是一朵绽放在无尽黑暗之中的奇异花朵，散发出一种既迷人又极具杀伤力的独特魅力。
与此同时，一只只鲜红欲滴的眼睛犹如幽灵一般，突兀地在周围黑色的墙壁和地面上睁开。这些眼睛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数量多得令人咋舌，似乎要把整个空间都全部占据。
这些眼睛中透露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污秽气息，让人浑身不自在。
而那一道道阴森森的目光，则犹如毒蛇一般，死死地锁定在慕时身上，似乎想要将他生吞活剥。
接着驱使着这些眼睛的盲女癫狂的说道：
“我比不上她？哈哈哈哈哈...我随便弄死她！这种从小被保护到大的家伙！怎么懂我这种从小就失去了眼睛！上学被人歧视！长大了却被扔进了这里！！这里！这个最污秽的地方！！”
“哈哈哈哈...就在这个月以前！我那恶心的父母把我卖到了这！精心打扮扔到了这里，该死的东西！这群家伙还以为我真的不会反抗！他们贪婪着我的身体！可是我把它们都杀了。”
“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啊？”
盲女的语言中充满着绝望，以及对世界的厌恶。
然而，当慕时听闻此言时，他的面庞之上并未流露出丝毫怜悯之情，反而以一种极冷却不屑的口吻回应道：“就这？然后你说的，就......只是这样？”
什么场面他没见过，这世界上永远不缺更悲惨的可怜人。但仅仅是这样就觉得自己是最悲惨的人？然后就开始怨恨世界，这些家伙又怎么知道真正的绝望与悲剧是什么？
慕时那双眼眸径直凝视着她的双眼，命令似的说到：
“你又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来，盯着我眼睛，让你看看我经历了什么！”
要知道，一直以来，慕时都是以成熟稳重着称，但此刻他的举动显然与其平日里的形象大相径庭。更何况，面对的还是一名拥有眼部异能的对手，毫无疑问，对方将会轻而易举地看穿自己所有的底细。可即便如此，但想让这个家伙看清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听到这话以后，盲眼女孩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眸突然泛起一丝红光，死死对视着慕时的双眼。
在这一瞬间，她仿佛穿越了时空，亲眼目睹了那段被历史尘埃掩埋的过往。
那是一个属于神只统治的时代，人类被奴仆，世间充满了无尽的苦难和悲伤。
无数人类的哀嚎声响彻云霄，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绝望。
然而，对于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们来说，“绝望”这个词汇也许过于肤浅，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希望，什么是光明。
那时的社会秩序荡然无存，尊严更像是风中的残絮，随时可能飘散无踪。每个人都宛如行尸走肉般苟活于世，生与死的区别越来越小。
这就是慕时经历了，世界一点点变得漆黑。
慕时的声音低沉而又缓慢，似乎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看到了吗？你可知道真正的绝望是什么滋味？”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这其中或许确实大多数都是那些该死的罪人，但其中也有像你所说的普通人，或者说一些失去依所的流浪者，而他们的生命不应该这么随意的剥夺。
”罪人可以杀，而普通人代表还有机会，会有改过的机会，也就是还有希望，这也是我们这些蝼蚁所能拥有的卑微希望。“
尽管对方对所说的自己如此惨，但慕时并没有怜悯。
毕竟，那些卑鄙龌龊的伎俩和手段他早已司空见惯，要想让他相信一个人有罪并非易事，而这也正是他历经无数生死考验后得以存活至今的信条。
诚然，眼前之人确实使得原本应该一片混乱之地维持着某种秩序，但又有谁能够确保她真的能够永远克制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杀戮欲望呢？
就像狼王固然可以统率群狼，令其不再肆意侵扰羊群，但当饥饿袭来之时，狼王依然会率领狼群去觅食，这绝非所谓的保护，而是另一种更为残忍的屠杀罢了。
无论是狼群残害羊群，还是狼王对狼群的其他同类下手，两者本质上都是血腥暴力的行为，并没有区别。
为了尽可能延长人类面对最终末日降临前所剩不多的混乱时间，对于这类罪人，慕时通常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将其斩杀。因为即便如此做最终仍无法避免人类走向毁灭一途，但至少还能让人类有机会继续垂死挣扎一番。
将最终的出路寄托于对希望的期盼之上，这无疑是上一世以来数次经历所给出的最佳证明。无论是仍在象征希望的苏沐曦，还是拔起重起的苏凰，亦或是是夜鸦里面不该活的冥鸦，不存在的幽灵，背负着罪人之名的丽丝与李文，还是如同孩童的朱颜，都让他目睹到了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细微变化。
这一点点的希望。
当慕时的话语传入耳中，盲眼女孩如梦初醒般地从幻觉中回过神来。
她眼中原本涌动的血光逐渐停歇，目光缓缓移向手中沾染的鲜血，然后抬起头，凝视着抵在额头上那随时可能扣动扳机的冰冷枪口。
刹那间，盲女的所有的愤怒、嫉妒似乎都烟消云散，她看见了对方经历了什么。
就如同小巫见大巫。
“是啊...我也是个罪人，与他们并无二致...”盲女喃喃自语道。
“救世主...杀了我吧。就在我尚且还保有人性的时候。”
话音落下，她仿佛丧失了全身的精气，那双原本就无法视物的双眼紧闭起来，额头朝上，平静而坦然地接受着属于自己的惩罚，宛如一名即将被处以火刑的无辜少女。
然而此时此刻，慕时凝视着眼前这位情绪逐渐平稳下来的人，突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毫无疑问这个家伙的能力是十分强大的，异能s级别眼瞳，这种能力极其特殊，甚至可以直接剥夺a级别眼瞳能力使用者的能力。
而且他也没想到这个家伙就这样轻松的交出自己的性命，他从踏上这片土地上都抱有死亡的决心来的。
即使自己这样无休止地杀戮的，依旧并不能彻底解决所有问题，这个城市的毁灭似乎已成定局，而他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延缓了毁灭的时间罢了。
如果说有一种方法能使得这个城市不毁灭而生存下去，那就需要一种能抵抗下两次灾难的力量。那就是利用这些罪人的能力，但这样同样是几乎不可能的，实现起来也是近乎痴人说梦，他们在重生之前直到之后的世界毁灭，都从未有人能够保持住作为人类应有的理智。
他们就像一个失去了任何人性正面的家伙，即便有人试图帮助他们重拾自我认知，也基本上不可能，时间以及环境都不允许。这难度比较教一无所知的小孩一些正确的事情还难千倍。
但两边都是不可能，那为什么不选择更难的选择呢。
慕时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枪支，紧接着取出一把的匕首与一块黑布扔在盲女的前面并说道：
“选择吧。”
死，或者向死而生。
这是他对于罪人第一次给予人的尊严与选择，也是第一次违背初心的时候。
那位盲女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毫不迟疑地抓起黑布，迅速将其缠绕在自己猩红的双眼之上，然后紧紧握住匕首，毅然决然地站立于慕时面前。
慕时凝视着眼前这个与他印象中的罪人截然不同的人，赞言道：
“明智的选择，你选择了最困难的路，但同样是能达到人的道路”
“既然古代能将狼这种动物驯服成为忠诚的狗，那么我想罪人也应该能驯服成为人。”
“你所拥有的价值，足够我付出时间与精力。”
慕时看着像带着黑布的盲女，此刻的她静静地伫立着，没有罪人特有的癫狂失智，也看不见那只双猩红的眼睛，就如同一个普通的盲人一样。
此情此景，令慕时想起了上一次带回的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的心中充盈着无尽的光明，哪怕他仅仅站在她身旁，似乎都会遮蔽住她散发出的璀璨光辉，这些他自愧不如。
然而，反观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的内心却犹如深不可测的无底深渊。一旦她失去控制，陷入疯狂的杀戮之中，必将引发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慕时教会了前者如何面对黑暗，同样也应该会教会后者如何重新拥抱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