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走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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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洗干净！” 白发男人背起手，步履沉重地向山洞外走去。野灵儿看见他原本高大的身影，坚实的脊背，颓废得有些驼了，心里猛然一疼。爷爷的那滴泪好似渗进他的心里，苦涩的滋味迅速向全身漫延，出山的狂热慢慢冷却了。野灵儿掬起一捧水，水从他的指缝里慢慢流掉。他猛地站起身，奔出山洞。

爷爷正坐在石头上眺望远方。野灵儿抱了爷爷的手臂，偎在爷爷腿边，“爷爷，您哭啦！您是不是舍不得让我走啊！我出去看一下，过两天就回来了。”

“记住，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爷爷决绝地说。

“为什么？您不要我了？”

“离开这里，就不属于这里了。去了那个世界，你就是那个世界的人了。还有，记住，别跟那个世界的人说起爷爷，知道吗？”

“为什么？”

“爷爷已经不属于那个世界了。记住了没？”

“那我想您了就回来看您。”

“你不能来看我。”

“为什么？”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那就是说从今以后就不能再见你了，那我不去了。”野灵儿边吼着，脱了衣服甩在地上。

爷爷站起身，拾起衣服，严厉道：“你犯什么浑，快把衣服穿好，决定了的事，这么容易就改了。”

“如果走了就再也见不到您了，我就不走了。”

“好啦，能见到。”

“什么时候。”

“等你长大了，嗯……等你考上了大学吧！要好好上学，听爸爸妈妈的话。虽然没有生你，但是养育了你。懂得感恩父母。记住，父母是你的恩人，绝不能对父母不敬。不能给我丢脸。做事先做人，做不好人就别回来见我。”

“好，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我一定回来看您。我想您了怎么办？”

“还说呢，有了爸爸妈妈，很快就把爷爷忘了。”

“不会忘。不会忘。”

“一定不要跟外人提起这里的事。记住了没？”

“记住了。”

“时候不早了。快走吧。”

要离开了，野灵儿钻在爷爷怀里不肯放手。

看着他满脸的泪水，白发男人沉了脸，生气道：“男子汉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不许哭！”

帮他抹掉脸上的泪，自己的眼圈却红了。他转身进了山洞，不一会儿拿了个小布包出来，放进野灵儿怀里，含着泪笑道：“好啦！没有什么东西可带。你不是喜欢这本书吗，爷爷把它送给你了。看着它就想看见爷爷了。好了，快走吧。”

“嗯，爷爷，我害怕！”

“男子汉，要勇敢。有什么好害怕的，害怕没有用。你现在是大孩子了，遇到困难要学会自己一个人面对。况且，你以后就有爸爸妈妈了。哭有什么用。做人要有骨气。”

白发男人腾的站起身，朝猎户大叔挥了挥手说了声“走吧”，便猛得扭了头朝山洞走去。

野灵儿见爷爷立在洞口不睬他了，哽咽道：“爷爷，我走了！”

他看见爷爷的脊背些许地颤抖几下，却仍不睬他，反倒甩了甩手回山洞里去了，心里越发得酸涩难受起来，泪水忍不住奔涌而出。

猎户爷爷牵了野灵儿的手，沿着没在草丛里的小路走去。

踏上这条向往已久的通向山外的路，却没有想象的那种兴奋的心情。而且恰恰相反，他心里满是离别的伤感，割舍的疼痛，陌生的恐惧，未来的迷茫。正在这时，花花追过来扑在野灵儿身上。它似乎明白野灵儿此次离开的意义，呼哧呼哧喘着，嗅着，舔着，缠绊着不让他走。洞里传来爷爷的喝叫声。它停下脚步，摇着尾巴嘶鸣。看着野灵儿要走远了，又追上去……

远了远了，越来越远了。转过山坳时，他最后朝“家”的方向望了望。他没有看见爷爷，爷爷没有送他，只看见花花立在他们常玩的那块平地上，又扑又跳，不停地嘶鸣，吠叫。

那熟悉的一切随着花花渐渐没进山梁的后面。眼前是新奇的世界，他正一步步走近遥望已久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