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禅位血腥权谋现 玉碎忠魄故国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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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兴二年四月壬戌这一天,宣德太后派尚书令王亮等人捧着玉玺印绶前往梁王宫。

随行的还有措辞华丽的正式文书,那玺印文书上写着:

生命是天地至德,人类同源本无异。

然禀赋有别,强弱贤愚分途,故需立君牧民,非为私天下。

历代王朝更迭,天命转移,圣贤受命于天。

自汉魏至晋宋,莫不遵循此道。

今末世纷乱,苍生倒悬,幸有明君应运,武定祸乱,德被四方。

赦罪止杀,礼乐重光,祥瑞频现,天下归心。

昔太祖木德传梁,今朕效唐虞旧典,遣使奉玺,禅位于君。

愿承天命,安万邦,续洪业!

萧衍捧着金灿灿的玺书,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可这位新晋权臣偏要拿捏姿态,硬是把奏折推了回去:“哎呀呀,这皇位烫手得很,诸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说这戏码演得,满朝文武谁看不出他踌躇满志?

谋士范云急得直搓手:“主公啊,天文官都搬出六十四条祥瑞了,紫微星都亮得晃眼了,您还推脱什么?”

萧衍捻须沉吟:“蒋道秀搜集的符谶倒是齐全,只是这禅让大礼……”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南郊祭坛上,龙旗猎猎作响。

范云捧着玉玺步步登高,身后跟着乌压压一片文武百官。

齐朝旧臣元琳带头高呼:“功德盖世,当承天命!”

新贵们立即接上:“请主公登基!”

九声青铜编钟齐鸣,惊起林间一片宿鸟。

要说这权力更迭的戏码,可比戏台上的《龙凤呈祥》还热闹。

前脚刚给齐和帝封了个巴陵王,后脚就追尊自家老爹为文皇帝。

萧衍跪在太庙祖先牌位前,怕是连自己都要被这份孝心感动得落泪。

“陛下,桂阳王与衡阳王的谥号可拟好了?”

礼部尚书捧着竹简请示。

萧衍大笔一挥:“简、宣二字甚好,朕的兄弟就该配这样的美谥。”

朱砂滴在简牍上,像凝结的血珠。

宣德太后搬出重华宫那日,老宫娥们抱着先帝遗物哭成一片。

新封的巴陵王妃王氏却端坐鸾轿,绣金裙裾扫过宫门石阶,连头都没回。

权力这坛酒,终究有人醉生,有人梦死。

当夏侯详跪接公爵印绶时,满朝朱紫都松了口气。

这场从玺书到龙袍的大戏,唱足九九八十一折,终是落下帷幕。

只是不知百年后史书里,会记下多少今日的金玉光华,又会漏掉多少暗处的刀光剑影?

“陛下,封爵大典已毕。”

范云躬身禀报。

萧衍抚着蟠龙椅上的鎏金纹饰,忽然轻笑:“当年在竟陵王府,可想过有今日?”

范云等人又接连三次跪谏,萧衍这才松口:“诸君既如此坚持,便择丙寅黄道吉日行大典吧。”

是日南郊春寒料峭,萧衍玄衣纁裳踏坛登极。

春风卷着金龙旗猎猎作响。

他望着跪伏如麦浪的百官,忽将玉圭重重一顿:“这天下,该换个活法了!”

改齐中兴二年为梁天监元年,大赦天下。

礼部尚书刚要唱喏,忽听他转身厉喝:“传旨!废齐帝为巴陵王,即日迁居姑熟!”

宣德太后在别宫摔碎茶盏:“好个梁武帝!

哀家这太后当得,连未央宫半块砖都带不走!”

新封的巴陵王妃王氏垂泪整理妆奁,却见铜镜映出萧衍亲卫抬走的十六抬绫罗。

萧衍在太极殿摆弄沙盘,对范云笑道:“诸位请看,姑熟四面环水,倒比建康更清幽。”

夏侯详蹙眉:“主上不怕齐帝死灰复燃?”

萧衍指尖划过长江水道:“龙困浅滩,何须惧之?”

追封诏书次第飞传。

当“文皇帝”金册送入太庙时,老宦官拭着泪絮叨:“顺之公若泉下有知……”

萧衍抚着兄长太傅懿的“长沙王”谥碑,忽然剧烈咳嗽。

溅在碑文的血珠,正好落在“宣”字最后一竖。

封侯大典那日,夏侯详捧着“公”爵敕书出殿,正遇萧衍嫡弟桂阳王融。

少年王爷新丧父兄,却仰头大笑:“简王?

这谥号倒省了史官笔墨!”

梁武帝萧衍在帘后听着,手中佛珠突然崩断,玛瑙珠子滚落丹墀,如散落的功过是非。

他还宫后连夜召见沈约、范云。

“改南海郡为巴陵国如何?”

武帝指尖轻叩案几。

范云刚要开口,沈约已急得拍案:“陛下!虚名如镜花水月,实祸却是真刀真枪!”

梁主沉默着点头,烛火在他眼底投下阴翳。

次日鸡鸣时分,亲信郑伯禽揣着金匣快马奔出建康城。

姑熟王府内,十五岁的巴陵王把玩着金匣冷笑:“本王不要这黄白之物,取酒来!”

白玉杯里琼浆荡漾,少年仰头痛饮,酒渍浸透锦袍金龙。

待他醉卧榻上,郑伯禽颤抖着覆上锦被,梁军铁甲在门外撞出闷响。

史书总爱写权谋机变,却常忘了被碾作尘泥的少年。

南朝齐的末代皇帝死得窝囊,连“暴亡”二字都是新朝给他涂的脂粉。

追封的“和”字里,分明透着大梁篡位者的心虚。

建康城里正上演禅让大戏,有个倔老头却在破屋里跟阎王爷较劲。

门楣上“大齐忠臣”的匾额结满蛛网,家人哭求声撞得门板咚咚响,老头愣是滴水不进。

酒肆里说书人啪地一拍醒木:“列位!可知那绝食的老臣是谁?”

茶客们支起耳朵,却没人抬头看城头新换的“梁”字旗,正被春风吹得噼啪乱响。

文惠太子当年和才人唱和的诗句突然传遍了街头巷尾:“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敢情二十三年前就埋下这伏笔了。

说书人摇着折扇卖关子:“这老臣年轻时在首阳山采过薇,如今是要学伯夷叔齐那套!”

茶客们嚼着茴香豆议论纷纷,谁也没留意窗外大齐的龙旗,早被梁字旗遮得严严实实。

七代帝王二百三十年的江山,终究应了太子那句“宁为玉碎”。

只是这回碎的,不知是谁家的玉。

至于殉节的老臣究竟姓甚名谁?且看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