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赌徒（十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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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荣摸摸鼻子说道:“这个嘛，待会儿再说，你还是赶紧点根蜡烛得了。”
张喜子没办法，本能的就向着他爹屋里走，可走了一半又停下了:“算了，还是去我屋吧。”
“啊？别啊，你那屋不干净。”王光荣一脸的为难。
张喜子道:“我刚扫……”说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王光荣嘴里的“不干净”指的是什么。
张喜子指着他爹的屋子，小声道:“这间屋里有个人。”
“嗯？”王光荣狐疑道:“谁……谁啊？”
张喜子压低声音:“我不能说，说出来怕吓死你。”
“你别吓老子好不好？啊？你家除了你和你老爹之外，还有谁？你小子就是狗改不吃屎。”王光荣认为张喜子在跟自己开玩笑，脸上瞬间就不高兴了。
张喜子一脸正色道:“我没骗你。真的，刚才我娘，就在这个屋里坐着。”
“你娘？说你娘的屁话。你娘都去世几个月了，怎么可能在屋里坐着？”王光荣破口大骂了起来:“你这王八羔子，肯定看花眼了。”
张喜子见对方不信，连忙解释了起来:“真的，你不信，你擦根火柴，我给你看看证据。”
“什么证据？”王光荣向着口袋里摸去。
张喜子连忙将自己的上衣给脱下，然后对正在掏火柴的王光荣说道:“你照这儿看。”
“啥啊？”王光荣掏出火柴，擦亮一根，见张喜子指着肩膀头子，就举着火柴迎了上去。
当火柴光照亮张喜子的肩膀时，王光荣惊呼道:“这……这是咋弄得？黑沙掌啊，还是九阴白骨爪啊？谁干的？”
只见一个黑手印覆盖在了张喜子肩头。
张喜子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什么他娘的黑沙掌？你小说看多了？这是我娘刚才抓的。”
王光荣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真的？”
张喜子苦笑一声:“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可这就是真的。我娘她……真回来了!”
“呃——”王光荣有些害怕了，打起了退堂鼓，两间屋子，都不敢进了，生怕再惹到那只鬼骑着自己回家。
张喜子说道:“还是去我屋吧。”
王光荣心说，你以为你屋里就是善茬，当下摇了摇头，萌生了退意:“这样，喜子，你在家等你爹他们，我回家看看。”
张喜子一惊，连忙拽住王光荣的衣服:“别，别啊！你走了，我一个人也害怕啊。”
王光荣心想你害怕，关老子什么事，老子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再说了，这都是你小子一手造成的因果，老子没必要陪着你一起完蛋。
王光荣挣脱了开来，扯了个谎:“跟你说实话吧，今晚我跟你在那赌，不为别的，就是运城大爷让我拖住你，不让你回来。”
张喜子道:“果然你们是商量好的。”
王光荣眉头一皱:“商量归商量，可这是你爹点头应允的，难道你爹求到我，我见死不救？”
张喜子冷哼一声:“所以，你将我请鬼的事，都给抖出来了？”
王光荣无奈的一摊手:“老子也不想多管闲事啊，可是你没见你爹那手，看着都疼，我还能咋办？就算落你埋怨，我也不能看着你爹一命呜呼啊。再说了，你娘那场事，就因为隐瞒了，到现在我这心里还愧疚的很。你小子，也忒不是东西了……”
本来王光荣还挺觉得对不住张喜子的，但越说越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所以说到最后，又变成了指着张喜子一顿数落。
张喜子被骂的脸色微红:“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嗯？”王光荣眨了眨眼睛，仿佛自己听错了一般:“你说你错了？”
“嗯！错了。我娘都来找我索命了，我能不害怕吗？”张喜子总算是良心发现了，回想自己所作所为，乃畜生行径。
王光荣听乐了:“那你娘咋没带走你？”
张喜子怒瞪一眼:“说什么呢你？”
王光荣哈哈一笑，可看到张喜子肩膀的部位，就笑不出来了:“唉！这人若是知道世上有鬼的存在了，这以后该咋办？”
张喜子也低下了头，突然他嘴一咧，手扶着肩膀就痛苦的呻吟了起来:“哎哟——疼……疼死了。”
王光荣大惊失色:“咋……咋了？”
“我疼……”张喜子额头布满了冷汗，看这样子，不像是装的。
王光荣有些手足无措:“那咋办？”
张喜子疼的哇哇大叫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开始在地上打起了滚:“啊——疼死我了——”
王光荣连忙蹲到地上去扶张喜子。
可他刚碰到张喜子的肩膀，手仿佛被什么狠狠蛰了一下:“啊——”
王光荣迅速跳到一边，抬手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肚子青了一片，眼睛死死瞪着地上打滚的张喜子，怒声喝问:“怎么回事啊？你他奶奶的搞什么？”
张喜子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身体犹如一只虾一样躬了起来，仿佛全身力气都在抵御着疼痛。
王光荣自己也疼的受不了了，全身都在冒汗，再拖下去，估计自己也成那样了，用另一只手死死的掐住自己发疼的手，他已经感觉那只手开始发麻、发凉了，他连忙转身向街上跑去:“你先等着，我去喊人。”
王光荣急匆匆的跑到大街上，见外面黑漆漆的，没有一家是亮着灯的，当时一支蜡烛得两毛钱，一般人家除了吃饭点上一支，其他时候直接吹灭睡觉，有亮光才怪。
他来不及多想，也不想瞎耽误时间，直接一路小跑到王临安的诊所门口。
王光荣大声呼叫了起来:“王大夫——王大夫，快救命啊——”
王光荣声音都变调了，显然手上的疼痛实在难忍:“王临安——啊——痛死老子了——”
不多时，诊所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这王临安多年的习惯，让他睡眠很浅，只要一丝动静，就能将他惊醒。这也要归功于他的这份职业，在镇上，免不得半夜有人家生个头疼脑热，经常有人半夜来敲门，渐渐地也成了习惯。
门打开了。
王临安一边系扣子，一边问:“怎么了？”
王光荣如同拽住了救命稻草般的向着王临安扑去:“王大夫，快……快救救我，我疼……我手疼的受不了了。啊呀——”
王临安一把抓住王光荣的手:“别乱动！快跟我进来。”
王光荣直接被王临安给拖进了诊所。
王临安作为一个大夫，在不明白的情况下，尽量与王光荣的那只手不接触。
他很快点了灯，他点的不是蜡烛，而是老式的煤油灯，上面有个玻璃灯罩。
很快诊所亮了起来，他示意王光荣将手放桌上。
就这油灯一看，当下傻眼了，王光荣这只手，简直就跟白天时，喜子爹那只手一模一样。
“你这是咋弄得？”王临安紧皱眉头，搞不懂今天这是怎么了，同样的事，居然发生了两次。
王光荣忍着剧痛看着自己的手，心都凉了半截:“啊呀！张……张喜子家里有……有鬼啊……真他娘的害死老子了……”
王临安马上恢复了以前的冷静:“你忍着点，我现在就给你放血。”
王光荣咬着牙点着头。
王临安从抽屉里掏出条黄色软管压脉带，直接将王光荣的手臂给捆结实了，避免毒素顺着血管往上流。
王临安这次选择戴上了胶手套。
他出手丝毫不拖泥带水，扎针，放血，忍着恶臭，将王光荣手上的毒血给挤到了盆里，没多大一会儿，王光荣的痛感减轻了，身上疼出的虚汗也变成了冰凉的汗珠。
他喘着粗气的对王临安说道:“张……张喜子也……也中毒了。”
“啊？”王临安闻言一惊:“他在哪？”
王光荣虚弱的说道:“在……在他家院子里躺……躺着呢。”
王临安眉头紧皱:“你怎么才说？你现在能动吗？”
王光荣试着站起了身:“能！”
王临安连忙收拾东西:“救人如救火，再晚就来不及了。你端着油灯跟我去救人。”王临安说完背着工具包，就出了门。
王光荣也不敢怠慢，虽然还未恢复过来，但还是端着油灯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张喜子家门口。
王光荣端着油灯走了进去:“就……就在院子里。”
王临安跟着进去，果然看见张喜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王光荣大惊:“不会死了吧？喜子——喜子——”
张喜子丝毫没有动弹。
王临安见情况不容乐观，连忙蹲下身子，将张喜子的正面给摆正。
当两人看到张喜子那半个肩膀都变黑了时，都被吓了一跳。
王光荣就算不懂医术，也能看出来，这张喜子中毒不浅，至少比自己的严重多了。
“咋……咋办？”王光荣结结巴巴的没有个主意。
王临安伸手放在张喜子鼻子下方的人中处，随后又探向了张喜子的脖子上。
王临安这才放下了心:“还有气。”
王光荣问:“那也给他放血？”
王临安摇摇头:“这不是手指，往外挤来不及。”
“那咋办？”王光荣又是一阵担忧。
王临安道:“给他拔毒。”
王光荣问:“怎么拔？”
王临安说:“没工夫解释了，你在这守着，千万不要让人再碰他。我回去取火罐。”
“啊？”王光荣愣了一愣，随后点了点头:“你快点啊，我怕这小子挺不住。”
王临安话也没说，就跑走了。
王光荣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张喜子那可怖的肩膀:“真是跟你在一起，就没有好事，算老子欠你的。真他妈的倒了八辈子血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