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元日节联欢晚会（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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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骕站在几个专门的乐师旁边，抬手一挥，随即落下。

乐师们立刻默契地奏起节奏轻快的《西皮流水》。

刹那间，浓郁的京剧韵味在通天宫的广场上弥漫开来······

九娘微微仰头，目光中带着几分追忆，水袖轻扬，缓缓摆动，朱唇轻启，清脆婉转的戏腔悠悠响起：

“婢子本是江南籍。”

“先父是乡村一教师。”

“寄来遗谕数千字。”

双手缓缓抬起，做出展开书信的动作。

“字字叫人发深思。”

“自先朝推行均田制。”

“近年来良法美意多废弛。”

此言一出，广场上的朝臣们顿时泛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几位大臣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小声地切切私语起来。

“这戏子怎敢如此妄言，妄议朝政之事，如此的随意谈论！”

但他们的抱怨声很小，没被任何人听见。

九娘抖着水袖继续唱道：

“豪门贵戚兼并土地。”

她的语气略微加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怒意。

朝臣们虽然心中不满，但九娘那极具感染力的表演方式和婉转悠扬的戏腔，令他们不由自主地将内心的不悦强压下去。

“直逼得百姓颠沛流离。”

“逃亡何止十之一，山陬海涯携儿带妻。”

她微微屈膝，双手做出环抱的动作，眼神中满是同情与不忍。

朝臣们看得目不转睛，完全被九娘举手投足间的独特韵味所吸引，将先前的不满抛到了九霄云外。

“倘若是大军江南去，怕只怕乾坤动杀机。”

“还不如陛下施恩惠，抚慰黎民安社稷。”

她缓缓跪下，双手高高举起，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恳求。

此时，整个广场上的朝臣们都安静了下来，被九娘的表演深深吸引，他们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动，沉浸在这婉转动听的韵味之中。

仿佛身临其境······

“制止豪强严法制，使耕者得田饥得食。”

她站起身，眼神坚定，双手握拳，向前挥动。

“那时节江南江北皆春意，笙歌一片颂明时。”

她的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水袖高扬，翩翩起舞。

表演结束······

广场上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朝臣们纷纷对九娘的精彩表演表示赞赏。

武则天端坐在高座之上，目光始终紧随着九娘的一举一动。

此刻，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九娘的这段《谢瑶环》，那一句句唱词，堪称今日的技压群芳。

令她想起一个曾助她稳固权威长达14年的故人。

听着九娘唱词里对百姓疾苦的描述、对公正法度的期许，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曾经的血腥过往，与这戏词中所描绘的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竟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她微微眯起双眼，心中五味杂陈······

待掌声渐息，武则天的目光悄然转向曲骕，隐隐的，她感觉越发看不懂这个臭小子了。

在这场联欢晚会之前，她顶多视曲骕为“许攸”一类的人物。

认为不过是个可以随时舍弃的工具人罢了，那天玩儿腻了直接弄死！

但经过这场晚会之后，曲骕设计的一系列节目，彻底颠覆了她以往对他的认知。

他难道在谋划什么？？？

一个念头在武则天心中一闪而过，可转瞬她又自我否定。

不，他怎么可能懂得谋划这种高智商的事情！

但通过节目，她又清晰地察觉到，曲骕似乎与神都格格不入，准确地说，是与大周、乃至整个天下都格格不入……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武则天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满是疑惑。

多少年了，曲骕再次让她体会到刚进宫时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那是一种无法把任何东西拿捏住的恐慌感。

或许也可称之为“掌控欲”在作祟。

正是因为有了这份掌控欲，她当年才能在众多妃嫔中脱颖而出。

正是因为有了这份掌控欲，她才能从感业寺的绝境中重返宫廷。

正是因为有了这份掌控欲，她才能一步步登上皇后、天后、太后的宝座，直至称帝，最终站在了权力的巅峰！

但是现在。

她发觉自己无法掌控一个人，不对！是无法掌控这个人的内心世界，那个与她、与世人已知的、固有的完全不同的世界！

武则天不知道的是，她所感觉到的并非曲骕的内心世界，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那是一个崇尚民主、自由、人人平等、歌颂和平、牛马成群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