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sin（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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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是至圣之所，一定要沐浴在阳光里。

至少人们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为此，在建造了地下大教堂后，人们首先做的是拆除其上的地面设施，然后打了个大洞从教堂直通地面，只为了让教堂享受每天中午那短的可怜的阳光。

如果今天不下雨的话，或许真的能欣赏到“阳光下的地下大教堂”这样唯美而神圣的奇观。更糟的是，铜9星大气层的自由电荷密度太大，每次下雨几乎都伴随着雷电。

Mitchell对所谓信仰啊、神圣啊，不能说一点也不感冒，也只能说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在JC.Jenson工作，最重要的不是虔诚，而是效率。那些晦涩难懂的祷词交给高级人员就好，他只负责在基层干好自己的脏活累活就好。

实际上，Mitchell一直把自己当选为公司实习生这件事当做天大的幸运：同期候选者中，评分高于他的多达4个！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教堂完美地成为了他浑水摸鱼的地方，只要不出岔子老实工作，熬到退休后他就能回他的星球安度余生了。

在这方面，Mitchell对自己很有信心，他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但绝对会是站到最后的那个。

至少今天以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弥撒日是个特殊的日子，Mitchell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仪式般的活动了。这一天，那些神棍上司会对那些堕落的实验机实施净化。从Mitchell的视角来看，这仪式简直和死刑没有区别，那些经过净化的工人机几乎都必死无疑。

而且问题本身是，那些试验机堕落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他们无休止的实验导致的。一想到这一点，Mitchell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那些工人机不坏，相反，他们核善得很，比公司里的人强多了。那些所谓的同事平日里说话和里和气，但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张橡胶面具。这种面具比他们的呼吸面罩更结实更密不透风，把他们真实的思想封在铅罐里，像封存的核原料。

当然，Mitchell自己在别人眼里肯定是完全透明的，也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他就像社会上那些最可怜的人一样，每天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在最底层担任最不起眼的角色，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得想尽办法保住那微不足道的职位。

这种人，完全是那些阴谋家连卖都不屑于卖的角色。你可以利用一名干事探明董事长的日程表，但你指望厕所保洁为你弄到公司股权，恐怕就有些科幻了。

因此，Mitchell在实验室的日子不但一点也不艰难，甚至还很舒心，只是比别人要忙碌一些。同事们对他比对上司还和蔼，这让Mitchell感到很满足。

但是今天，再没有人有心思搭理他这个无所事事的实习生了。他们紧张地在教堂里的那些电脑前来回折腾，仿佛如临大敌一般。显示器发出的光穿过硝烟般的尘土，显得暗淡无比，还不如那些会发光的地衣。

“一切顺利，先生们 !……Math！”

教皇从一台电脑前侧过身子，语气兴奋地对着摄像头说道。作为地下部分的唯一话事人，Ridley被称为“设施里最聪明的大脑”。她是补丁计划的坚定推动者，也是首个补丁的创造者。

像Mitchell一样，Ridley并没有对这次弥撒日有更多的看法，最多是有些遗憾：这次需要净化的002型机本来有可能成为第一台完全掌握The Solver控制权的试验机，但她最终还是没能撑过最关键的时期。

教堂的十字浮雕上，一台工人机被几道锁链牢牢固定在半空中，身上不时散发着黑色的蒸汽，每个员工都知道，这是重度感染的标志。

Mitchell不认识挂着的这台试验机，她的保密等级很高，不是他这种杂鱼能够接触到的，但是这不妨碍他对她进行默哀，这是Mitchell自设的仪式，也是只有他知道的仪式。

但是……她是在对我笑吗？

Nori瞪着明黄的双眼，狞笑着看着远处地面上的Mitchell。她并不想毫无缘由地怪笑，但她就是想毫无缘由地笑；同样，她从没想过利用任何人，但她就是想要利用所有人。

确定Nori是在对着自己鬼笑，Mitchell指了指自己表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时，Ridley的声音响起：

“Dr.Chambers！你……”

Mitchell四下张望了一下，也确定了教皇叫的是他。他愣了片刻，犹豫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牌，上面明明白白写着：

“JC.Jenson”

“Dr.Chambers”

“No！I&#39；m not......”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存放防护服的柜子，里面属于Chambers的位置是空的，而它旁边的柜子里赫然挂着一件一模一样的防护服，上面标着：

“Mitchell”

“（Intern）”

“这位仁兄很重要吗？”Mitchell略显尴尬地用手中的本子挡住脸，向Ridley询问道。没办法，谁叫公司非要把不同阶级的人员的防护服设计成一个样式。

突然，半空中响起类似野兽在喉咙中低吼的声音。所有人一齐抬头看去，只见002型的身上延伸出了几道阴影般的节肢，看上去像巨大的螳臂，又像是死亡的巨镰。

咔嚓一声，伴随着火花闪过，锁链豆腐般被阴影削断，Nori的身体缓缓从半空中下落。一道阴影伸向墙上抓钩形的刑具，一把抓下闪电般掷向处于懵逼状态的Mitchell，后者下意识举起本子抵挡。

嗖的一下，钩刺击穿记录本，从Mitchell的颈侧飞过，锵的一声钉在他身后的大理石地板上。旁边的一个同事见此情形，连忙扳下了身旁控制台上的一个开关。

Nori脚下，数个幽蓝的指示灯依次亮起，组成一个巨大的五角星。预设的强引力场展开，把刚落地的Nori连同她身边的机油滴全都压到地上，动弹不得。

挂在天花板上的显影灯亮起，照出从Nori身后伸出的狰狞半机器肢体，其中一只就伸在Mitchell面前，利爪状的触手正想抓住Mitchell，就被引力拖回了Nori体内。

“Dr.Chambers！去把48号找过来！”

Ridley丢给Mitchell一张工牌，后者手忙脚乱地接过，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画着一个红眼睛的工人机，下面标注着：

“048”

“YEVA”

“所以这事只能交给博士去做吗？”眼下Mitchell勉强理解了现状，不出意外的话，实验体又失控了。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Mitchell并不想和大部队分开。

可Ridley并不理会“Chambers”的抗议，而是从自己的冠冕后抽出一把精致的十字架，在手中灵巧地转了一圈，从十字架顶端咔地弹出了一个USB接口。她手持着十字架，一步一步走向Nori，像要进行一个严肃的仪式。

她知道，这确实是一次必须严肃对待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