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白夜噬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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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白夜在客殿床榻上辗转反侧。自从来到南荒圣殿，每个夜晚都像一场无声的折磨。一旦闭上眼睛，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就会如潮水般涌来。

今夜也不例外。

梦境中，他站在一片血红的荒原上，脚下是无数残缺的尸骸。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黑色长剑，剑身上刻着"噬魂"二字。远处，一个金发女子被锁链束缚在祭坛上，翡翠般的眼眸充满仇恨地盯着他。

"为什么...反抗..."他听到自己——不，是夜无痕的声音从口中发出，"我们本可以...一起..."

女子冷笑，嘴角溢出鲜血："永远...不可能..."

他想上前，想擦去那血迹，但身体不受控制地举起长剑，直指女子心口："那就...一起毁灭..."

"不！"白夜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白色睡袍。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确认没有血迹才稍稍平静。这样的噩梦已经持续了五个夜晚，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真实。

窗外，南荒的月亮泛着不祥的红色。白夜赤脚走到铜镜前，借着月光打量镜中的自己——同样的紫眸，同样的面容，却与梦中那个残忍的夜无痕判若两人。

"那不是我..."他对着镜中人低语，"我不会伤害灵儿...永远不会..."

但心底有个声音冷冷反问：真的吗？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若有若无的笛声。白夜警觉地转身，紫眸在黑暗中微微发亮。笛声很熟悉...是离执的骨笛！

他应该立刻通知都灵儿和锦白，但某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独自循声而去。穿过曲折的走廊，避开巡逻的南荒战士，白夜来到圣殿后方一处荒废的庭院。

月光下，两个身影静静伫立——身着墨蓝长袍的离执正吹奏着那支白骨制成的笛子，而红衣赤瞳的离音则在地上绘制着某种诡异的符文阵。

"兄长，你来了。"离音头也不抬地说，仿佛早已知晓白夜的出现。

白夜僵在原地："你们...怎么进来的？"

离执放下骨笛，苍白的面容浮现一抹诡异的微笑："魔界少主要去的地方，还没有去不了的。"

"我们很想念你啊，兄长。"离音完成最后一笔符文，直起身来，"魔界上下都在等大少主归来，你却在这里...玩什么失忆游戏？"

白夜后退一步："我不是在玩游戏。我真的不记得你们...不记得过去..."

"多可怜啊。"离音假惺惺地叹息，"堂堂魔界大少主，被天界妖女迷得神魂颠倒，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不许你这么说灵儿！"白夜紫眸中闪过一丝怒意。

离执和离音交换了一个眼神。"看看，已经开始护短了。"离执轻笑，"兄长，你真的相信都灵儿会接受你吗？一个满手鲜血的魔头？"

白夜胸口一阵刺痛。这正是他最深处的恐惧——如果灵儿知道梦中那些血腥场景都是他过去真实做过的事...

离音趁他动摇之际，突然伸手按住他额头："让我们帮你想起来！"

符文阵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白夜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强行撬开他的脑海。无数画面如决堤洪水般涌入——

夜无痕站在尸山血海上狞笑...

夜无痕用酷刑折磨俘虏...

夜无痕将整个村庄化为焦土...

夜无痕掐着都灵儿的脖子，逼她交出混沌之心...

"不！停下！"白夜跪倒在地，痛苦地抱住头，"这些不是我...不是我..."

"当然是你，亲爱的兄长。"离音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钻入耳中，"这就是真实的夜无痕，魔界最强大最残忍的大少主！"

离执的骨笛再次响起，音波如无形之手继续翻搅白夜的记忆："想起来吧！想起你对力量的渴望，对征服的欲望！想起我们兄弟三人本该一起统治四界的誓言！"

白夜的紫眸开始泛起不祥的黑雾，面容逐渐扭曲。但就在黑暗即将完全吞噬他的那一刻，一道紫金光华突然从胸口迸发——是海棠的残魂！

"啊！"离音惨叫一声，被紫金光华击中，连退数步，"这是...海棠的力量？！"

离执的骨笛也出现了裂痕："不可能！九幽忘魂丹应该已经消融了她的残魂！"

白夜暂时恢复了清明，看到自己双手正释放着与都灵儿相似的治愈能量。这力量温暖而纯净，与离音离执的黑暗魔力截然相反。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他声音颤抖，"这些记忆...这些画面..."

"只是帮你找回自我而已。"离音擦去嘴角被震出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看来我们小看了海棠那贱人对你的影响。"

离执突然冷笑："没关系，既然软的不行..."他猛地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处一个诡异的魔神图腾，"那就来硬的！"

离音做了同样的动作。两个魔神图腾同时亮起，黑雾凝聚成锁链缠向白夜。

白夜本能地释放紫金能量抵抗，但刚刚觉醒的海棠力量还不够强大。黑雾锁链渐渐收紧，将他拉向符文阵中央。

"别反抗了，兄长。"离音狞笑，"接受魔神的恩赐，重新成为那个令四界颤抖的夜无痕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如流星般划过夜空，精准地斩断了黑雾锁链。锦白手持霜华剑从天而降，金瞳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离音！离执！"他剑尖直指两人，"敢擅闯南荒圣殿，找死！"

离音啧了一声："碍事的天族。"他转向白夜，"兄长，跟我们走！难道你宁愿留在仇敌的地盘，也不愿回到亲人身边？"

白夜痛苦地摇头："你们不是我的亲人...亲人不会这样强迫我..."

离执还想说什么，突然感应到什么，脸色一变："都灵儿来了！撤！"

两人迅速捏碎传送符咒，身形开始模糊。临走前，离音丢下一句话："兄长，记住——你骨子里流的是魔神的血，永远不可能真正属于这里！"

黑光闪过，两人消失无踪。锦白没有追击，而是转身查看白夜的情况："你怎么样？"

白夜蜷缩在地上，紫眸中泪水与黑雾交织："我看到了...那么多血...那么多死亡...那真的是我吗？"

锦白神色复杂。他本想借机彻底揭穿夜无痕的真面目，但看到眼前这个痛苦迷茫的灵魂，准备好的尖刻话语却说不出口。

"那是夜无痕。"最终他选择如实回答，"但不一定是现在的你。"

白夜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都灵儿匆匆赶来的身影。她翡翠眼眸中满是担忧，红发在月光下如火焰般耀眼。

"发生什么事了？"她蹲下身，轻触白夜颤抖的肩膀。

锦白简短说明了情况。都灵儿听完，立刻检查白夜灵魂状态，脸色越来越凝重："离音离执试图用血脉秘法强行唤醒夜无痕的记忆...但触发了海棠残魂的保护机制。"

"他体内现在是什么情况？"锦白警惕地问。

都灵儿闭目感应："三个灵魂碎片在互相拉扯——夜无痕的黑暗记忆，海棠的净化之力，以及...新生白夜的意识。"

白夜抓住都灵儿的手，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灵儿...帮帮我...我不想变成那个怪物..."

都灵儿安抚地握住他的手："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锦白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金瞳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离音离执提到魔神...他们胸口有魔神图腾。"

"果然。"都灵儿面色一沉，"他们已经被魔神残魂控制，想利用白夜作为容器让魔神完全复活。"

白夜突然抱头呻吟，一段新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这次不是血腥场面，而是一个隐秘的场景：夜无痕独自跪在魔神祭坛前，痛苦地抵抗着祭坛中传来的低语。

"不...我不是...你的傀儡..."记忆中的夜无痕咬牙抵抗。

都灵儿感应到这段记忆，惊讶地看向白夜："你...曾经反抗过魔神？"

白夜茫然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突然想起来..."

锦白皱眉："可能是夜无痕被封印前的最后记忆。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冒险让魔神有复活的机会。"他看向都灵儿，意有所指，"有些威胁必须彻底消除。"

都灵儿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彻底净化白夜体内夜无痕的部分。但那意味着白夜这个新生人格也会受到重创，甚至消失。

"还有别的办法。"她坚持道，"如果能加强海棠残魂的力量，或许能压制夜无痕的记忆，让白夜保持主导。"

锦白还想反驳，白夜突然痛苦地弯下腰，紫眸中黑雾与紫金光芒交替闪烁："好痛...头要裂开了..."

都灵儿当机立断："带他去静心池！那里的灵气能暂时稳定灵魂波动！"

锦白不情愿地帮忙搀扶白夜，三人匆匆向圣殿深处的灵泉赶去。途中，白夜意识模糊地靠在都灵儿肩上，无意识地呢喃："灵儿...别离开我..."

锦白看到这一幕，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却只能强忍不快。他知道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但看着曾经不共戴天的仇敌如今依偎在自己心爱之人肩头，这种讽刺感几乎让他窒息。

静心池雾气氤氲，灵气浓郁得几乎肉眼可见。都灵儿引导白夜浸入池中，双手按住他的太阳穴，释放翡翠能量稳定他的灵魂。

"坚持住..."她轻声鼓励，"别被那些记忆吞噬...记住现在的你是谁..."

白夜紫眸中的黑雾渐渐退去，但痛苦的表情并未减轻："它们...太强烈了...我撑不住..."

锦白站在池边，内心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应该趁此机会彻底消灭夜无痕的威胁，但看着都灵儿竭尽全力拯救白夜的样子，他又不忍心出手。

"都灵儿，"他最终沉声问道，"你确定这样做是对的吗？"

都灵儿没有立即回答。她全神贯注地引导能量，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片刻后，白夜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陷入平静的睡眠。

"现在安全了。"她疲惫地抬头，"锦白，我理解你的担忧，但白夜不是夜无痕。如果我们因为恐惧而放弃拯救一个无辜的灵魂，那我们与那些滥杀无辜的人有什么区别？"

锦白无言以对。他知道都灵儿说得有理，但心底的不安却挥之不去。

"如果他体内的夜无痕部分完全苏醒呢？"他最终问道，"你能保证到时候还来得及阻止吗？"

都灵儿看着熟睡中的白夜，轻声道："我会设下灵魂封印，一旦夜无痕的意识试图完全占据主导，封印就会启动，将他重新压制。"

锦白知道这已经是都灵儿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他叹了口气，伸手帮她擦去额头的汗水："你总是这么...慈悲为怀。"

都灵儿握住他的手："这也是我爱你的原因之一——尽管满心不情愿，你依然选择做正确的事，而不是简单的事。"

锦白心中一暖，正想回应，池中的白夜突然轻轻呻吟，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温情时刻。

"他暂时不会醒了。"都灵儿检查后说，"我们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更多问题要面对。"

锦白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白夜。月光下，那张与夜无痕一模一样的脸显得异常平静，几乎称得上纯洁。但锦白清楚，在这平静表面下，一场灵魂的战争正在上演。

而这场战争的结果，或许将决定四界的未来。

三天过去，白夜的情况时好时坏。白天，他依然是那个天真懵懂的新生灵魂；夜晚，夜无痕的记忆碎片却不断侵袭他的梦境。都灵儿每天为他进行灵魂安抚，但效果越来越微弱。

"海棠残魂的力量在减弱。"第四天清晨，都灵儿忧心忡忡地对锦白说，"再这样下去，夜无痕的记忆可能会彻底突破封锁。"

锦白站在窗边，金瞳中映着远处训练场上白夜的身影——他正在跟南荒战士学习基础格斗，动作笨拙却认真。

"离音离执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都灵儿摇头，"但我派去魔界的探子回报，他们正在集结一支特殊部队，据说全部胸口都有魔神图腾。"

锦白握紧霜华剑："必须做好最坏准备。"他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如果...白夜最终被夜无痕取代，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