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顾辞篇12 恨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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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字句混着血沫,顾辞涣散的瞳孔里映着跃动的烛火,仿佛又见那吞噬书房的烈焰。

他忽然痴笑起来,沾血的指尖去勾沈怀卿的下摆:“二哥在这儿呢,别怕...”

沈怀卿浑身僵住。

那被扯住的衣角也扯住了他的心脏。

怀中人滚烫的呼吸拂过他颈侧,恍惚与多年前他刚到顾家时,因为害怕而被抱住他的少年重合。

“嘘...”

他终是将人揽进怀里,指尖拂开顾辞汗湿的额发。

墙角里的安神香静静燃烧,沈怀卿望着窗外渐白的天光,忽然又想起重逢时他说的一句话:

‘我既选你贴身伺候,你便要把自己的灵魂碾碎,完完全全听从于我。能做到?’

怀中的颤抖渐渐平息。

沈怀卿垂眸看着那张苍白的睡颜,忽然极轻地嗤笑一声。到底是谁在碾碎谁呢?他想着,却将大氅又裹紧了几分。

雾气漫过雕花槛窗,将案头的紫金香炉氤氲成朦胧光晕。

沈怀卿无奈长叹,抱起昏过去的人儿去到了床榻。

看着枕在膝上的人,眼尾还凝着未干的泪珠,混着血渍在苍白的面容上成了朱砂痕。

直到天黑,也不见腿上的人儿渐醒。

“你倒是睡得安稳。”低声自语,眼底尽显许久未见的情愫。

门外忽起三声叩击,暗卫特有的气音隔着门板传来:“阁主,二公子求见。”

沈怀卿抚过衣角。怀中之人的脉搏突然变快,分明早已清醒却还在装睡。

他唇角勾起冷笑,突然掐住顾辞后颈将人提起:“何时醒的?”

顾辞被迫仰起头,喉结在沈怀卿虎口下艰难滚动。月色漏进他骤然收缩的瞳孔,照见那片未及藏好的惊慌:“刚醒...”

“所以顾辞哥哥,好受些了么?”

刚醒的顾辞无非是贪恋这片刻的温存,才装睡。

不过只装了一会便被发现,他没有害怕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顾辞不知该如何作答,眼神闪躲。沈怀卿松开手,任由他跌回床上。“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沈昀走进屋内。看到床上的顾辞,眉头微皱。“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沈怀卿似笑非笑,眼神冲地面一扫:“还赖在床上做什么,滚下去。”

顾辞闻言,连忙从床上起身,动作有些慌乱,险些被床边的脚踏绊倒。

他低着头,不敢看沈怀卿,也不敢看刚进门的沈昀,只是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襟,站到一旁,垂手而立。

忽而想到白日的宴席,还是屈膝跪了下去。

“见过二公子。”

沈昀手心握了握,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压制住想扶起面前人的心思,偏过头问道:“你为什么在?”

顾辞哽住。

他难道要回,你与家弟很像,所以前来问沈怀卿你的身份?

不可能的。

找不到理由的他沉默了好一会,索幸沈怀卿替他解了围。

“小昀找我何事?”

沈昀的目光在顾辞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收回,神色如常地走到沈怀卿面前,坐在了床沿:“我听云飞哥说,城外的商队出了些问题,可你一直没有回信,他拿不定主意。”

“他知道你回了千面阁,所以托人问你了是吧。”

“嗯。所以哥哥为什么不去处理?”

沈怀卿瞥了一眼顾辞,没有令他退下,好似故意说给他听一般。“我受伤太重,不宜出远门。不过是些小事,货没了就没了,无妨。”

听到重伤二字,沈昀忽而变得焦急:“大夫不是说你没事了么?”

“只是没有性命之忧罢了。”

还想说什么的沈昀,只见沈怀卿扶额:“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话刚落,顾辞迅速叩头起身,退出了房间,这么一来,沈昀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一并退了出去。

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沈怀卿下床坐回了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尺,脑海中却不受控地浮现出顾辞方才的模样。

他心中烦躁更甚,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由夜风吹拂进来。

月色照亮院中,忽然想起顾辞那句“为你而来”,心中一阵刺痛。

“顾辞... ...”

“顾辞!”

——

门被推开,十三岁的沈怀卿浑身是血,与母亲躲在霉烂的稻草堆后。

腐木窗棂透进的月光照见母亲鬓角的白霜,那些细碎银丝沾着从房梁落下的灰尘,随门外渐近的脚步声簌簌颤动。

“这里!”

熟悉的嗓音响起,灯笼光晕扫过杂房结满蛛网的匾额。

黑衣人反手从剑鞘拔剑而出,剑尖瞬间挑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父亲的尸体被黑衣人带进,丢到地面。沈怀卿看着父亲扭曲的脖颈卡在门槛,母亲的指甲掐进他的肩胛。

血腥气漫过霉味,他看见顾辞哥哥站在屋外。

顾庆海满意的在他肩头拍了拍:“放心,我答应你的会做到。”

刹那间,所有的过往全部破碎。

最为信任的人直接将他打入地狱。

黑衣人带着笑意说道:“别躲了,出来吧。一家早日团聚可好?”

无人应答,顾庆海高声:“仔细搜!”

黑衣人用剑鞘拨开垂落的蛛网,瓦片在屋顶发出脆响。

母亲忽然松开手,在沈怀卿惊恐的注视中扯下发间金簪。

沾着灶灰的衣裙擦过他脸颊,腐朽的窗框被母亲撞出人形缺口。

黑衣人转身的刹那,沈怀卿看见母亲对他比着口型——活下去。

房外顿时火光冲天。

沈怀卿听着渐远的厮杀声,舌尖尝到铁锈味。他死死咬住手背,看着顾辞的靴尖在血泊中停留片刻,最终跟着黑衣人离去。

——

那不愿触碰的往昔,如重石般压在沈怀卿心头,令他几近窒息。蓦地,一段很久很久前的对话在脑海中浮现。

“那屋子荒废许久,怕是我爹也早已忘记府中还有这样一处院落。”

“是挺偏僻。”

“若阿昀再缠着你玩,你就藏这,料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