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鲸鱼与乌鸦·无法回望的过去其十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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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边缘一处狭小昏暗的平房里，墙壁因年久失修而斑驳陆离，墙皮大片大片地脱落，裸露出里面灰暗的砖石。

屋顶的瓦片也残缺不全，每逢下雨，雨水便毫不留情地从缝隙中渗入，滴答作响，仿佛是老天爷在无声地哭泣。

每天清晨，当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时，我就会被爷爷轻声叫醒。

我们要趁着街上人少，去附近的商业街和小巷子里捡废品。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套上那件洗得发白、补了又补的旧衣服，跟着爷爷，推着那辆锈迹斑斑、发出嘎吱嘎吱响声的三轮车出发。

商业街上，店铺一家挨着一家，霓虹灯在白天显得格外落寞。

我和爷爷穿梭在各个店铺之间，眼睛紧紧盯着地上、垃圾桶旁，甚至是那些被随意丢弃在角落里的塑料瓶、易拉罐。我们弯着腰，像两只觅食的鸭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废品的地方。

“爷爷，看，那里有个瓶子！”我突然兴奋地喊道，我的眼睛在黑暗的映衬下更显明亮。

爷爷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果然，在一个垃圾桶旁，孤零零地躺着一个塑料瓶。

“好，元元，你先在这儿等着，爷爷去捡。”爷爷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直起腰，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爷爷前些天不小心摔倒了，他拖着那条受伤的腿，小心翼翼地走向那个瓶子。

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关节处“嘎嘣嘎嘣”的声响，仿佛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

我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爷爷的背影。

爷爷的背早已被岁月压弯，原本挺拔的身躯，如今却像一座小山丘，微微隆起。他的头发也早已花白，几缕银丝在晨风中飘动，仿佛是秋天的芦苇，随风摇曳。

爷爷走到瓶子旁，弯下腰，缓缓地捡起它。

他的手上戴着一副破旧的手套，手指关节因长期的劳作而变得肿大、变形。

他将瓶子轻轻放入随身携带的编织袋中，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回到我身边。

“元元，走，咱们继续。”爷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我点了点头，跟在爷爷身后，继续我们的“寻宝之旅”。

在商业街的垃圾桶旁，我们常常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周围的商家们早已习惯了我们的存在，就像习惯了每天清晨的阳光和微风。偶尔，会有好心的商家将店里的废品整理好，放在门口，方便我们收取。

“大爷，这袋瓶子你们拿去吧。”一位年轻的店员看到我们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同情，将一袋早已准备好的塑料瓶递了过来。

“太感谢了，太感谢了。”爷爷接过袋子，脸上满是感激的笑容。我也连忙说道：“谢谢哥哥。”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友善。有些商家对我们充满了不屑，甚至会恶语相向。“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一位穿着光鲜的老板看到我们站在店门口，立刻皱起眉头，大声呵斥。

每当这时，我和爷爷只能默默地离开，心中虽有委屈，却不敢多说一句话。我们知道，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不值得被尊重。

当太阳渐渐升高，商业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我和爷爷不得不结束我们的“早间工作”，开始对捡来的废品进行分类整理。我们将塑料瓶、易拉罐、纸箱等分别装入不同的编织袋中，然后用绳子将袋口紧紧系好。

“爷爷，这袋瓶子好重啊。”我抱着一袋塑料瓶，小脸涨得通红，可却怎么也抱不动。爷爷见状，连忙过来帮忙，他用那双粗糙的大手，轻轻托起袋子，然后将它放在三轮车上。

“元元，来，再把这袋易拉罐搬上去。”爷爷一边说着，一边将另一袋废品递给我。我接过袋子，使出全身的力气，终于将它放到了车上。

经过一番努力，三轮车终于被装得满满当当，仿佛再多装一点，就会散架。爷爷看了看车上的废品，又看了看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元元，今天干得不错，待会儿卖了这些，咱们就能买点好吃的。”

我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我紧紧地攥着爷爷的手，仿佛害怕一松手，爷爷就会消失不见。